周围唯有波涛声阵阵,那无言的船夫直视前方,已经千百年未曾开口了。
就在敬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要改变话题时,路迎酒起身,轻轻在他额前落下了一吻。
路迎酒说:“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极南的孤峰上点过篝火吗?”
“……记得。”敬闲愣怔一瞬。
路迎酒笑说:“当时我在看卷宗,你无聊得都快发芽了,竟然第一次比我早睡过去。我就一边看一边想着,要不要这样亲你一下。”
玄衣少年在他身边熟睡。
温暖的火光舔舐夜色,长草在风中弯了腰。山是极其高的,高到可摘星辰,一轮明月朗朗相照。路迎酒听着林海哗啦啦作响,仿佛这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
他看着少年的面庞。
心中柔软,想要落下一吻,却最终没付诸行动。
仔细想来也许在那个时候,他也已经隐隐动心了。
此时此刻,泛舟忘川河上,路迎酒讲:“你说我不论生死都能坦然面对,这是错的。我从桥下往鬼界跳去的时候,心里并不坦然,全是遗憾,想着应该再多看你几眼的。”
“总之,横竖都是舍不得你。”
“以前我能走得潇洒,现在不可能了。敬闲,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敬闲微微睁大了眼眸。
“所以我之后不会再丢下你了。”路迎酒弯着眼睛笑,“管他公不公平呢,和天道打,我就是要二打一。”
毛团子:“嗷嗷!”
路迎酒改口:“三打一。”
下一秒,敬闲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他说:“你说话算话?”
“嗯。”路迎酒说,“驷马难追。”
敬闲的眉间这才一扫阴郁之色,神采飞扬起来。
平时那个恋爱脑又回来了,他搂住路迎酒的腰,非常不老实地摸来摸去,然后在他脸上亲了几大口。
路迎酒无奈,好不容易推开了一点,不自觉笑道:“别闹,万一把船弄翻了怎么办?”
“弄翻了挺好。”敬闲说,“这段水流可干净了,最适合水下渡气接吻。”
——他说完这话,似乎是觉得这主意非常不错,神情都明亮起来了,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味。
路迎酒:“……您可千万别。”
深黑扁舟再往前,河流逐渐湍急,水花拍打岸边。
河流的最尽头竟然是巨大的瀑布。
从瀑布坠落下去,才是鬼界的下一层。
“这算什么,”路迎酒说,“鬼界版的激流勇进吗?”
“可以这么说。”敬闲把毛团子捞在怀中,以免下落时弄丢了它,不好向路迎酒交差。
他还不忘补充:“害怕的话,可以抱住我的。”
“怎么会怕呢。”路迎酒支着脑袋,勾了勾嘴角,“我还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