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主一方面制造杀戮机器,一方面却慈悲地营造能让历险者安心生活的场所。
在老胡的讲述中,骨头是从笼主身上抽出来的。笼主还派遣了使者抵达各个地方,放置骨头。
“你认识的那个小十,是这样奇特的人吗?”柳英年问。
樊醒:“不奇特,是个幼稚且危险的人。但确实,她很珍惜自己,她不会随意弄伤自己的躯体,更别提抽出骨头。”
柳英年:“所以谢白和老胡,有人在说谎。但是这个谎言,对历险者来说没有害处。我们聚集在营地里,我们团结生活,抵抗外力,至少大部分人都安全地活了下来,期待有一天能从这个‘鸟笼’里获得离开的方法。这些谎言让历险者团结在领袖和营地周围。”
樊醒:“……他们为什么说谎?”
柳英年眼神左右一晃:“他们想成为领袖,而笼主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樊醒:“他们是小十的人。”
他忽然感觉一切都说得通了。
谢白在普拉色大陆流浪三年,毫发无伤,并且能画出普拉色大陆的全部地图。傲慢原营地就在雪山附近,专门收留新的历险者,谢白会告诉他们普拉色的一切,让他们学会适应“鸟笼”的生活规则。
营地之间相互来往、沟通有无。历险者选择适合的营地生活,尊仰领袖。领袖成为小小的王,一切有序井然。人们不会怀疑,因为有一个更大的诱惑悬在面前——这个“鸟笼”里,藏着脱离囚牢的秘密。
于是就连文锋和季春月这样的历险者也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收割者是杀戮机器,它们不会进入营地,只在营地之外徘徊——因为营地里有笼主的骨头。历险者们得知脚下的土地是笼主认可的安全岛,愈发安心,会起疑心的人便更少、更少。
而那些对这一切产生过怀疑的人,领袖会找理由把他们带出营地,交给收割者。就像老胡做的一样,削除不必要的旁枝。
“历险者和收割者,都是笼主饲养的玩具。”樊醒低声道。
“那么,笼主真的在北方吗?”柳英年问。
樊醒和许青原面面相觑。
“笼主是你的姐姐,鱼干的妹妹,是缝隙意志的产物。”柳英年说,“那她为什么要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整个鸟笼都是她的,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像付云聪一样,只要笼主愿意,哪怕她现在降临在傲慢原上也毫无问题。”
樊醒刹那间明白了柳英年的意思。
历险者固定在一个营地里生活,这种生活状态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力,在他们看来,“笼主一直生活在北方的裂缝中”,也就成了毫无疑问的真实。
樊醒忽然掠过两人面前,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以最快的速度逡巡密林一圈,察觉柳英年的观察是正确的:密林中、密林外的所有收割者,在无风的时候黑雾都会缓缓朝南方飘动。
站在林中最高一棵树的顶端,樊醒远眺南方。他看到了朦胧的海岸线。
对了,海洋。
樊醒自嘲地一笑:他居然忘了,母亲制造的两百多个孩子中,只有小十和安流最为相似——从海豚腹中诞生,都是来自海洋的生命。
捕捉收割者,并依照黑雾飘动的方向,寻找笼主真正的藏身之地。
说走就走,樊醒并不打算叫上更多人帮忙。普通的人类看见他化为藤蔓的双手,总会大惊小怪。他直接拎着许青原和柳英年来到密林边缘,落在一个收割者面前。
许青原:“你不变成蜥蜴吗?”
樊醒:“……蜥蜴?”
柳英年:“是蜥蜴吗?我觉得他尾巴更像穿山甲。”
许青原:“穿山甲没有那么长的尾巴。”
柳英年:“蜥蜴没有那样的鳞片。”
樊醒烦了:“还捉不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