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醒没听清楚,但离白蟾最近的柳英年听到了,慌得结巴:“这、这……”
骷髅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近了大声问:“你要什么?”
“……吃了你。”白蟾的大眼睛瞪向樊醒,清晰有力回答。
鱼背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樊醒心中那刚燃起且还没烧得火热的兄弟情大概只有蜡烛那么点儿大,被白蟾这斩钉截铁的一嘴巴,吹灭了。
他抓住白蟾衣领,笑道:“我?你要吃我?也看你这身板能不能咽得下!不管这最后的笼主是你还是我,打开门,让他们走,这是底线。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
他只想找到离开鸟笼的办法,纵然自己无法继续与余洲同行,他也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至少在白蟾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白蟾被他拎得喘不上气,口不择言,竟然说了一句完全不磕巴的话:“想要走的是他们,关你什么事!”
樊醒把白蟾摔在鱼背上,一拳揍过去。柳英年离得最近,本能地护住瘦小的白蟾,樊醒急急收力但没收好,拳头还是砸在了柳英年肩膀上。
“樊醒!”
众人连忙拉架,骷髅不敢靠近暴怒的樊醒,离了五六步远,装模作样劝架:“不要打啦。”
鱼背上一片混乱,安流气得不停拍打鱼鳍,它一面保持平衡,一边呼呼长啸来表达愤怒。
余洲抱住樊醒,樊醒下意识停了动作,余洲趁势把他按倒:“冷静点!”
白蟾被柳英年和许青原护着,他心头充满了委屈,又开始磕磕巴巴说话。
在“鸟笼”开始融合的那一瞬间起,云游之国便成了缝隙之中最特殊的一个空间。
它不和其他空间连通,其他空间的东西只能流入云游之国,却不能逆流回去。
“……除非,有一个点。”白蟾说,“你们,有一个,可以定位下层,的点。”
骷髅来精神了:“锚点?”
白蟾没有听懂,他继续说:“你们,只能从,流入的方向回去。但没有这个,确定方位的点,你们即便脱离云游之国,也只能永远,在这几个‘鸟笼’的,外围漂浮。”
柳英年听懂了:“没有下一个‘鸟笼’了。融合产生的向心力,我们没办法摆脱,除非有……有……”
“锚点。”骷髅接话,“也就是定位点。而且是处于下层‘鸟笼’的定位点,它指示着我们脱离的方向和位置。”
白蟾:“可是,你们脱离了,下层‘鸟笼’,才抵达这里。你们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点。”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白蟾之所以一味强调“没有门”,原来是这个原因。并非他不肯,而是不能。
余洲和樊醒面面相觑。永远漂浮在云游之国周围?这结局听起来比永恒留在某个鸟笼更可怕,余洲毛骨悚然。
……等等。
余洲眨了眨眼睛。在这一刹那,他想起了留在一个下层鸟笼的人。
几乎就在瞬间,樊醒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立刻兴奋地抱住余洲坐起来。还未说话,两人听见许青原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开口。
“你说的锚点,”帽哥看着白蟾,“我们有啊。”
金色的麦田中,老妪弓着瘦小的背脊,在河边的石头上慢吞吞编织花环。
清晨的阳光刚刚降临这个“鸟笼”。天空和大地被染得灿烂光明。
一个巨大的黑色圆柱体伫立在大地上。靠近了才能辨认:那似乎是一个完全密封的黑色鸟笼。它正昼夜不停地为唯一的困兽重复各种痛苦、煎熬的戏码。
而鸟笼之外的土地,平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