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乾一直到了山上,京西本地所属的一座矮山上,看着临风而望的柯米尔,才察觉他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陆承乾上了前面,搭在他肩上,道。
柯米尔像有点难过,他道:“我在想,我是不是有点过于做作。”
他两手撑在身后的栏杆上,矮矮的房屋,在山脚下隐没,又同样被透蓝的天空所吞噬。
“明明是我提出来的,但是,现在听他那么说,我又不高兴。”
柯米尔侧目,他望向山外的风。
“你觉得,哪一样会让你更不高兴?”陆承乾问。
柯米尔疑惑看他。
“是默认你身上打上雄虫的标签,还是认为,你和其他的雌虫一样,未来归宿也只是婚姻孩子?”
“有什么区别?”
“当然,”陆承乾笑,“你不是很在意前者,但你介意后者。”
他转过来,看向柯米尔,柯米尔同样在看他。
他低下头,微微抿了唇,然后,又抬起头来,他道:“我只是不想受人摆布。”
任是哪一个身份,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bbs.fanfan.vip整理
他真正在意的,只是生死不由己,全都被交付在了别人手中。
身为军雌,他可以拥有远超出寻常雌性更多的自由,包括社会上的言论,可以晚婚,同样可以趁机把孩子抛给雄主的其他雌侍照顾。
柯米尔能拥有许多,但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想要一个自由的自己,不论是生是死,都由自己掌控。
陆承乾像是对他有些意外,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只是皱眉一瞬,又松开了。
多了解柯米尔,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对此,他并没有一般雄虫的惊诧,愕然,亦或是反驳,尝试去维护雄虫的地位,要求雌性重新做他们该做的事。
他仅仅有了一瞬间的平淡,调整好,他又道:“我还以为……”
柯米尔看他,反倒是他,更加惊讶,道:“你不骂我?”
陆承乾也愣,道:“这有什么?”
“离经叛道啊,”柯米尔理所当然地说。
“很多人这么说我,我朋友,我养父,咱们高中的心理医生,大学……大学就学乖了,没再说出来。”
柯米尔也是不解,“他们都说我的想法有错,雌虫就该有雌虫样子,可是我就是雌虫,什么叫应该?”
很久很久,柯米尔就有这样的疑惑。
他是孤儿,亲见了雄父驱赶雌父出门,又见过雌父死在街边,如果不是遇到了养父,他那时候就想了,要一辈子逃到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自己一个,好好地,独自地,完全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很多事情照旧,按照他的计划发展,比如四年的星外战场,使他积累军功无数,外界自会以为他条件好,眼光高,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他剩下,这样再熬到四十岁,生育能力愈发地变低,他就不会再被别虫所烦扰,那时候,他就滚去任意一所军事学府,教书,当教员,或者退役,做点别的什么。
每一样都可以很安静,又很安逸。
不会有别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