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陆随说。
他没有强行挽留,因为他知道,孟效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他需要独处的时间,不受打扰地去消化今晚知悉的一切。
孟效犹豫了下, 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地处偏远郊区,交通十分不便,他还发着低烧, 精神状态也很不好,靠自己回去实在不太现实。
顿了顿,孟效说:“送我去凤凰城吧。”
他不能回永安花园的家,那里充斥着和陆随相关的一切。他也不能去找爸妈, 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会让爸妈担心。赵元去新疆找白浮了,白浮家现在空着,是最佳去处。
上了车, 两个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陆随时不时偏头看孟效两眼。孟效侧身蜷在副驾, 闭着眼睛装睡, 脸色苍白如纸,像一团易碎的梦。每看一眼, 陆随心口扎着的那把刀就刺得更深一分,但他还是忍不住频繁地窥视。
陆随开得很快,车停在单元楼下的时候,才刚过九点。
孟效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强忍着不去看陆随,低头解安全带。
“只要你想见我,就给我打电话,”陆随低声开口,“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你面前。”
孟效静了几秒,垂着眼睛说:“陆总监,我想请三天假,可以吗?”
“好,”陆随说,“我会安排。”
孟效一个字都没再多说,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输入密码,开门进屋,没有开暖气的房子和外面一样冷。
孟效轻车熟路地打开暖气阀,然后径直走进白浮的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个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白色药片,直接填进嘴里,生吞下去。
白浮日夜颠倒,作息混乱,失眠是常事,安眠药是他的必备药。
孟效现在身心俱疲,什么都不想想,他只想大睡一觉,把混乱的情绪晾在一边,等睡醒之后再整理。
把手机关机,孟效脱衣上床,盖上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可一闭上眼,陆随的脸就浮现在脑海中,令他心口发疼、眼眶泛酸。孟效用力按住眼睛,忍了好一会儿才把眼泪忍下去。
幸好安眠药很快发挥了作用,意识缓缓被黑暗吞噬,翻涌的情绪也一并被湮没了。
窗外冷风呼啸。
陆随站在楼下,背靠车门,定定地仰望着某个漆黑的窗口,仿佛一尊挺拔的雕塑。
他就这么在凛凛寒夜里伫立了一晚上,直到晨光熹微时才驱车离开。
孟效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儿。
头疼,喉咙也疼,浑身没力,抬手摸摸额头,烧得好像更严重了。
他忍着难受爬起来,从客厅电视柜里扒拉出一盒退烧药,又去厨房烧了半壶热水。
等吃完药,孟效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晒太阳。
暖气把房间蒸得暖融融的,同样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即使生着病也感到几分舒适。
一场沉眠起到了良好的疗愈效果,此刻的孟效异常平静。
昨晚种种似乎已经沉寂下去,让他恍然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