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一个月前,陈方开始频繁梦见一个女人。
起初,那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房间的角落,头发披散,衣服上都是血,骨头仿佛多处错位翻折,因此站着的姿势很别扭,一旁的穿衣镜照出她血淋淋的、仿佛被掀开了一层皮的侧脸。
陈方在梦里却只能张大着嘴地看着,发不出声。
墙角的女人站了许久,突然用细而轻幽的声音问:“你愿意带我走吗……”
陈方一下子惊醒。
那是第一次梦见女人,他彻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陈方又做了同样的梦,不过这次,女人不是站在墙角,而是站在了床与穿衣镜之间,离陈方又近了一点。
这次,穿衣镜里映出了女人的全貌。
陈方极力想移开视线,不去看穿衣镜,但梦里的事,哪能是他控制得了的。
视角还是转向了穿衣镜。
女人的样貌,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她就像一只被狠狠摔过的柿子,整个人都是烂的,因此看上去血糊糊一片,森白的骨头从肉里戳出来,手骨朝后翻折,一只脚朝前,一只脚一百八十度朝后拧着。
即便是在梦中,陈方都能体会到窒息的感觉。
又是隔了许久,女人突然问:“你愿意带我走吗……”
陈方再次从梦中惊醒。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陈方几乎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同一个女人,唯一不同的是,每一次,女人都离床边更近了点,甚至在后来几次,女人坐到了床尾,又从床尾坐到了床侧,却始终背对着他,最后阴森诡异地问上一句“你愿意带我走吗……”。
除此之外,陈方还惊恐地发现,随着梦的次数叠加,他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长,有一次再次醒来时,竟然已经是隔天的晚上。
陈方有一种预感,再这么继续下去,他总有在梦里醒不过来的一天。
在最后一次的梦中,女人终于坐到了陈方的床头。
陈方似乎能闻见那股子腐臭血腥的气味,几欲作呕。
女人静坐了良久后,居然慢慢转过身来。
可转身转到一半时,室内响起肉块互相挤压的黏腻声响。
陈方眼睁睁地看到,女人的上半身慢慢滑坡,最后重重摔在他身上。
女人的腰身以下还端坐在床头,断了的上半身不停向上攀爬,直至冰冷的双手捧住陈方的脸。
女人充满爱意地道:“带我走吧……”
“让你带她走?”萧起笑了,道,“她那是要把你带走。”
昼衡抬起头看向萧起,脸色在夜里愈发苍白,这个男人把脆弱展现得恰到好处,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吓人……”
“……”萧起不笑了。
他怕昼衡吓出问题,想了想,把手机递给昼衡,提议道:“要不然你听会儿音乐?我再跟老哥聊聊?”
“好。”昼衡莞尔一笑,欣然接受。
萧起把蓝牙耳机一并给了昼衡。
昼衡打开App,播放的第一首歌: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