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悦遵从了。
她浑浑噩噩地离开,面色苍白,像一具丧尸般缀在那一对甜蜜的狗男女后面。
而在她的身后,那间原本清新明亮,人流如织的咖啡店突然被冻结了。
身处其间的顾客和服务员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僵在原地。
不知从哪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咖啡店飞快褪色变成黑白,接着骤然塌陷成一个印有许多图案的巨幅画纸——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有人凭空取走了咖啡店的一个维度,瞬间从三维立体变成二维平面。
虚空里有一只巨手伸了出来。
它准确地抓住画纸将其揉成一团,伴随着一声冷哼,它又消失了。
然而这一切时悦都浑然不觉。
她死死地盯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看他们去花店买了花,好大一捧玫瑰,虽然俗艳却热烈耀眼,又停下在路边的水果店买了水果,樱桃草莓和刚上市的黄桃,前两者是茱莉亚的喜好,而后者则是她老公的口味。
最后他们走过一条宽阔的马路,搂搂抱抱地进入路边一个三层的别墅小院——正是她之前说要订的那个民宿。
大门打开又关上,狗男女的身影消失。
马路对面,时悦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想哭,可她也很想笑。
她想起自己和老公相识的场景。
那天他们挤在同一块公告板前面查看高二文理分班的情况,她仗着自己个子矮便想从人群里钻进去,可没想到正好碰到他转身,自己竟然直接钻进了他怀里。
跟他认识的同学放声大笑,打趣说“有人投怀送抱了”,时悦脸都红了,手足无措,他却笑着让那些同学都闭嘴,然后很有风度地对她说不好意思,是自己没注意后面有人。
她还想起高中毕业他们决定在一起的那天,想起之后第一次亲吻,第一次胆战心惊地去酒店开房,明明是冬天,两个人竟然都出了一手心的汗,笨拙却炽烈,都是对方的第一次。
大学毕业,工作结婚,明明白白地走到今天。
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所以她迫切地想问个明白。
此时时悦的眼睛里只有民宿的那扇门,却丝毫看不见那扇门的后面,那座三层的欧风别墅里每一扇窗户都打开着,泛黄的窗帘旁都站着两个相同的人。
她老公和茱莉亚。
数十张相同的面孔上泛起阴森的笑容,嘴角开裂,露出一截鲜红色的长舌。
来啊。
过来吧。
加入我们,或者杀了我们,又或者杀了你自己。
时悦面露狞色,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她动了动脚步,起初无比沉重,可随着她的动作竟也变得轻盈。
她跑了起来,径直朝着那扇门冲过去——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坐在驾驶位上的年轻司机双目圆睁,一脸惊恐地猛踩刹车,可是来不及了。
砰!
时悦被狠狠撞飞出去。
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尖利的声音,黑色轿车又向前滑行几米,这才停了下来。
“你他妈有病啊!想自杀回家吃药别他妈出来添乱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