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三天前,曲向垚的那朵小白花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效果。据曲规推测,应该是因为摘下来的时间太长,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力的缘故。
曲向垚不说话。
曲规上下打量了曲向垚几眼,
想要继续教育。但是又怕曲向垚逆反,所以在说之前还把自己先拿出来举例子:“爸爸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其实我也是。不怕你笑话,花完全枯萎后,我在你面前是没什么事,等到回了房间我就抱着你妈哭了。”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固定坐在一起吸花基本上已经成为了曲、陆两家的固定项目,曲向垚难过心疼不愿意接受,其实曲规和陆老爷子也心疼的跟刀子拉肉似的。只不过他们都比曲向垚这个毛头小子内敛而已。
爆完了自己的料后,曲规才话痨似的又开始教育儿子:“但是难过归难过在,这日子就不过了?我要是和你这么疯,底下成千上万靠曲家旗下产业吃饭的人就要失业!他们怎么活?
我曲规的儿子,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用逃避来解决问题?花…花没…没了就没了!”
曲规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心脏处一阵闷痛,但是仍然坚强的站立着,顺带有些不太满意的看了眼白色瓷瓶中的小黄花:“你看看你,抱着这花疯疯癫癫的就跑进来了,这花怎么来的看完监控之后你心里没数?我承认,那孩子运气是好的没话说,随手一捡就是一朵变异花。但是我们不能把奇迹当常态,他能捡到一朵,还能捡到第二朵?我把整个学校都快给翻了个遍要是能捡我早就捡到了。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自从父亲开口后,自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太闹腾又不靠谱的曲向垚乖乖听训,可是听到最后,曲向垚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父亲一直不给自己插嘴的机会,曲向垚想了想,默默把自己手中的花瓶给递了过去。
曲规随手接过。
曲规: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啦……
“所以我就说……吧啦吧啦……你听懂了吗?知道错了吗?年纪小小,学什么不好,学别人搞替身。搞替身就算了,连颜色居然也搞不清楚。你”
曲规越说越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很舒适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让他演讲讲两个小时他都能热情洋溢不带停的。
似曾相识……
曲规停住话头,迟缓问曲向垚道:“儿子,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曲向垚:“爸你说我搞替身。”
曲规……
砰、
砰砰、砰砰砰
这是曲规急速跳动到有些不正常的心跳声。
“爸你还说,不能把奇迹当常态,小朋友运气是好到爆没错,但是他捡到一次,还能捡到第二次?要能捡你早就捡到了。”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事实证明,有些运气好到爆的小朋友,他能捡到第一次,就是能捡到第二次!
曲、陆两家合资的花艺公司这段时间几乎扫遍了小半个c国的鲜花市场,还有各种文献古籍资料,除了一开始语不详焉的‘拈花一笑’,剩下的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曲规几乎都已经快找绝望了。最后无奈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七星小学,但是几天下来,迎接曲规的将是第二次无功而返。
结果现在有人用事实告诉曲规,有些小朋友,他打从娘胎里生下来的那一刻,浑身上下就溢满了其他凡人可望不可即的金光。
这个金光在陆炎玩的游戏中有一个特定的名称,叫做:欧皇之光!
半个小时后,罕见的恍惚着和儿子一起走出监控室的曲规看到正和曲向垚相谈甚欢的小朋友,眯了眯眼。
糟糕,非酋被顶级欧皇小朋友那无意中一举手一投足所散发出的欧皇之光闪到了眼。
曲向垚是在和父亲准备去他刚刚睡觉的地方再找一找的时候迎面遇到腓腓和林国雄的。
和大爷爷手牵手的小朋友在看到面前的人就是那个小哥哥后,有些难为情的双手背在身后相互捏了捏,最后还是勇敢的叫住了已经停下的曲向垚。然后一脸认真,且条理清晰的和曲向垚说明了从小白花到小黄花一系列事情的始末。
一旁旁听的曲规一开始还以为把小白花插在曲向垚耳朵上只是小朋友一时调皮的一个恶作剧,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想要安慰曲向垚的隐情。
面对这样一个懵里懵懂,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的小朋友,谁又能怪他呢?更别提在这件小乌龙里,真正受益的还是他们。而小朋友现在居然还在这里一脸不好意思的和他道歉。
这让曲向垚心里不禁有些过不去。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小朋友的宝贝。
曲规是认识林国雄的,之前在视频里光顾着看小朋友了,关于小朋
友的家长他还真没怎么特意去看。发现那个闪瞎他眼的欧皇小朋友是林家的孩子后,曲规还微微惊讶了一下。
一行人既然已经碰上了,索性就聊了会儿天。腓腓和曲向垚聊,曲规和林国雄聊。
小朋友牵着曲向垚的手在前面走,看向曲向垚的眼神里是纯粹的清澈和关心:“小哥哥,你为什么也不开心呢?这个世界上怎么这么多人不开心呢?腓腓哄不过来了。”
唱歌哄一哄、给吃糖哄一哄、现在小家伙又开发出了新项目:送花哄一哄。年纪太小了的小朋友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开心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啦。
曲向垚一怔,然后眼中的挣扎更甚:“腓腓,你家里也有很多人不开心吗?”
“有时候会。”小朋友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在温馨安定的环境中,有时候不开心也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味调剂。
就像林斯年会因为吵架没吵过林景历不开心、林麟会因为林麒又偷懒不起来晨练不开心、林国盛和林国宏会因为猜拳没猜过老大,不能陪腓腓一起出来不开心。
这种不开心,是不一样的。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就连不开心,也是幸福组成的一部分。
腓腓不知道该怎么描绘这种差别,只是说不一样。但是曲向垚却误会了。
他的快乐,是从一个好心小朋友那里偷来的。他不仅无意识的偷了第一次,还想要假装听不见、看不到的偷第二次。
曲向垚为自己的犹豫和挣扎感到可耻。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痛苦,难道就只有曲向垚你的痛苦是痛苦?
曲向垚低着头,“腓腓,你能把换走的那个枯萎的枝干还给我吗?”
腓腓奇怪:“花烂了,腓腓丢垃圾桶了。”
曲向垚:“哪个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