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林斯年表情不太好。抬脚就往门口的衣架上随手拿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之后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外走。
结果这边他刚出了客厅,就听到身后踏踏踏一片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林家目前还在老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和他一起,摆出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林斯年无奈:“老师说要让家长去。我怕腓腓在学校别吃亏了,要赶紧去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学校是请家长,又不是把家长叫去再打一架。”
他身后的这些人,爷爷奶奶还好说,大爷爷三爷爷也算是把腓腓从小看到这么大的,心里疼的不行,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也能理解。
但是,林尧这个小不点,昨天晚上感冒生病今天第一天开学没有去幼儿园,现在也咳咳的跟了上来。
这叫什么?请个家长还把林乐腓小朋友的小堂弟给请过来了?
偏偏林尧自己还不觉得,朝林斯年挥了挥拳头:“叔叔我也去。欺负哥哥,我要把他的牙打下来。”
他刚刚都听到叔叔打电话了。哥哥在学校里被欺负了。他要去帮腓腓哥哥报仇!
其实黄老师通知的时候说的是腓腓在学校和别的同学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具体谁对谁错因为后面还有好几十通电话要打,所以并没有细说。
但是在听了一耳朵的林尧和林家其他人看来,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们家腓腓这么乖的一个小朋友,从来都没见过他主动欺负别人。甚至林国雄都怀疑,真要是让腓腓去刻意欺负一个人,那个被欺负的还没怎么样,小家伙自己就先心软跑回来了。
这样一个小家伙,在学校里怎么可能主动打架!肯定是吃亏了!
一想到腓腓现在说不定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委屈害怕的直哭,说不定还受伤了!林国雄就根本没闲心和林斯年掰扯,自己大步走向停得最近的一辆车,打开车门,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林宇清就眼睁睁看着他家老爷子一点也不挑的开走了林麟前段时间拿到驾照后刚买的骚包亮红色敞篷跑车,引擎咆哮的声音混杂着老爷子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腓腓还在学校等家长过去撑腰,就
你们话多。我先走了。”
迎面来的风已经吹乱了老爷子几乎完全白了的头发,但是因为常年练武,所以林国雄的身姿并不像一般的六七十岁老人那般有些微微的佝偻,腰背挺直,站在那里的时候加上长年累月积累下的气势,依旧是像山岳一般的人。
哪怕是坐在和他气势并不相配的跑车驾驶座上,依旧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属于大佬的气场。
看林国雄已经这么不客气的先走了,剩下的人于是也不再纠缠,林斯年干脆不管他们了,自己扭头上了第二辆车。
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内,如果是有人从上往下看,就可以看到一连好几辆车呼啸着连成一串,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
而且莫名的,带了些气势汹汹的感觉。
真应了林斯年之前的那句话:不像是被老师请家长的,倒像是去打群架的。
最先出发的林国雄车速不慢,但是林家老宅距离七星小学到底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学校通知家长时,有一个时间上的先后顺序,是马老师先通知了被赵琦他们关在学生会的蒋暵和他的小弟们的家长。
因为马老师去的时候,在赵琦、邹东阳他们的注视和督促下,也就是蒋暵好一点,剩下的一边写检讨一边被吓哭的蒋暵小弟们那样子别提有多惨了。
再加上在马老师的询问下,赵琦、邹东阳、魏夜琛他们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没有一点点抵赖。所以按照学校规定,这都是需要叫家长的。
等到老马把这些学生全都从学生会转移到请家长专用办公室、挨个通知家长、然后几个孩子并排站了十分钟左右、黄老师这才带着他们班剩下的学生们来到的办公室。
蒋暵再怎么霸道,其实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在家的时候有父母爷奶宠着顺着,在外面有冲着他家世来的那些朋友小弟们捧着,今天的蒋暵算是吃到了他自出生以来最大的一个亏。
想起在学生会里被逼着写检讨在耻辱记忆,蒋暵用愤愤目光一直盯着赵琦他们不放。
也许是蒋暵的这股怨念太过于强大,在场这么多孩子,蒋暵的父母居然是最先到的。
在看到自己父母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蒋暵再也忍受不
住心中的委屈,倔强的一抹眼泪,然后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小暵怎么了?快跟妈妈说。是在学校里受什么委屈了?”被儿子这一哭,蒋暵妈妈心疼的不行。
一看靠山来了,蒋暵的小弟们瞬间打蔫的小鸡崽子又抖起来了,七嘴八舌的开始告状:
“他们好几十个人打我们几个人。还有人要搬桌子砸蒋暵!”
“对对对,他们好多手上都拿了武器,拿尺子、拿拖把扫把棍、还有拿凳子的都有。他们冤枉老大打人,老大根本就没打人!老大就是轻轻推了一下。”
“后来学生会也来了,他们和开始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把我们带到学生会,逼着我们写检讨书。不写就不让我们走。”
小孩子也是懂得趋利避害的,告的全都是崔源赵琦他们的状,但是对实际上是蒋暵先推的腓腓这件事却只是轻轻带过。
蒋暵妈妈听的是心疼的不行,抬头就朝儿子的班主任黄老师质问:“黄老师,我把儿子交给学校,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学生人身安全的?你听听!居然还有用桌子砸的!要是真把我儿子砸坏了,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这件事上黄老师确实理亏,自己班级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到现场。于是黄老师好声好气的给蒋暵妈妈和从进了办公室就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的蒋暵爸爸道歉。
“蒋先生,蒋太太,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学校和我这个当班主任的失误。我想您保证,相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蒋暵的爸爸和妈妈没一个人接话。场面一时显得很是尴尬。
黄老师也是四十多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被家长当着这么多同事和学生的面落面子,脸上也是挂不住。但是能怎么办,在场的这些学生还有家长,她一个也得罪不起。
“叔叔阿姨,老师在和你们说话。”一旁的腓腓以为是面前的叔叔阿姨没有听到老师在说话,于是好心提醒道。
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主要原因就出在腓腓和蒋暵身上。看小朋友乖乖巧巧的样子,再加上黄老师问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心里的天平天然的便开始向腓腓这边倾斜。
因为想着小朋友可能心里
会害怕,在通知完家长后黄老师还十分有耐心的安慰了腓腓一会儿。告诉他这件事的错误不在他身上,让他不要害怕。
腓腓对人的善意和恶意都很敏感,真正对他有善意的人,腓腓都是能感觉到的。所以小家伙对黄老师的印象挺好。
被一个小家伙言语清晰的提醒,夫妻二人自然不能再装听不见,不然就显得太过小肚鸡肠了些。
于是勉强点点头,蒋暵的母亲又开始询问起了:“那个搬桌子要砸蒋暵的人是谁?”
孩子堆里的张小虎不屑的嗤了一声,刚要站出来,就看见腓腓挺身而出。
小朋友的声音很坚定,“我砸的。”嗯,一点都看出来来是撒谎。
腓腓一边说,还一边悄悄挪了两步,伸出小手把小虎往后面推了推。然后背在身后的手一个劲儿的在朝张小虎和崔源他们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