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凌乱的心湖刹那间风起云涌,仿佛初秋时节第一场大风刮过山林,吹乱了林间飞鸟, 带走的尘土叶稍。
漫天飞舞的萤虫尾后的绿光映在眼中,显得越发的不真实。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指尖用力得都发了白。
会疼。
不是做梦。
于是眼底的波澜又渐渐转为惊喜, 满得像是要溢出眼眶。
斐玉尘激动地伸手去拽君墨白垂落在石头上的衣袖,开口时连话都说不完整:“师尊方才……说,说……真的?”
嘴速太快,舌头和牙齿打起了架,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也不觉痛。
双眼就盯着君墨白瞧,拽着衣袖的手都在不自觉发抖。
君墨白握住斐玉尘的手, 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然后伸手弹了弹斐玉尘的脑门, 笑道:“怎么吓成这样,你要不愿那就算了。”调笑的语气, 半真半假。
怎么可能不愿意。
生怕君墨白反悔,斐玉尘直接贴了上去,血腥味在君墨白口中发散,腥甜腥甜。
待到萤虫落回了芦苇中,斐玉尘才将人松开。
“师伯白日里说的扯布是?”嘴唇才刚分离, 斐玉尘就迫不及待地问。
话没说尽,君墨白却是听明白了,只淡淡地应:“嗯。”
“请帖也是?”
君墨白继续“嗯”了声。
“那时间也是?咳咳,师尊,我觉得下个月就挺好。”斐玉尘十分不要脸地提议。
君墨白摇了摇头:“下个月太赶,而且……”
“而且?”
君墨白垂眸想了一会,决定将事摊开来说,遂开口道:“你忘了太多事,等桃花谢了,我带你去灵月潭帮你找回记忆,等你想起来我们再成亲。”
闻言,斐玉尘脸色一白。
他并不是忘了许多,而是外壳里换了一个芯,壳还是那个壳,芯早就变了。
心底又酸又涩,不由得在心内大骂原作者。
写的什么破书,安排的什么破感情线。
君墨白这话分明就是喜欢原身的表现。
想到此处又不由得怪起了自己,明明原书设定与之相差甚多,怎么就想不到说这里的设定同原书出入那么大,想不到说君墨白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就不对,想不到说君墨白或许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原身。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涌入脑子,眼底又酸又涩,竟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上挑的眼尾憋得通红,只好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下颊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捧起,对上的是双又心疼又无奈的双眼。
“又在胡思乱想。可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君墨白看着斐玉尘满眼认真,开口时语里全是甜蜜:“和我一起看萤火虫的是你,吃馄饨的是你,看花灯的也是你,那年六月在荷花池里给我递送并蒂莲的还是你,听明白了?”
一席话听得斐玉尘一愣一愣的,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脑子里仿佛全是浆糊,随着动作四下流淌,只能不确定地说道:“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君墨白只好接着道:“都是你,从不是旁人,如此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