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们不吃东西……除去灵食灵果。
不过程陨之不行,他吃了两百年正常三餐,这一天不吃就瘆得慌,哪哪都不对劲。
让叫顿晚餐上来,顾宴也很听话地去叫了。
小二摆了满桌菜肴,程陨之定睛一看,分明都是他近期爱吃的菜,哪道都是。
他执着筷子,啧啧称道,竟然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笑道:“我说风车天天往兜里抄张小纸条,总该是给你记的?”
顾宴顺势跟着坐下来,平静地给他布菜。
“嗯。”
这种平静和之前的平静,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至少对于程陨之来说,现在状态下的顾宴……逗起来不是很好玩。
程陨之慢慢吃饭,等他反应过来时,不大的饭碗已然冒尖,而顾宴仍固执地往上叠菜,快掉下来了,才勉强扶一把。
他头疼地咀嚼,思考要怎么安抚他。
说实在话,没跟这种脾气的元婴道君打过交道,现下经验匮乏,惭愧惭愧。
他尝试着开口:“祖山那弟子,估计也就是随口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别当回事嘛——再说了,他说的也不是假话,我的确两百年才筑基,这你也是知道的。”
初至镜子交友时,小程陨之可会叨叨。
当时天真烂漫,真就什么都会说,包括今天师父师哥给他烧了红烧排骨。
又或者叽叽咕咕一些趣事,比如又在宗里的凉亭上刻了一句新学的诗,刻的歪歪扭扭,最后被师哥追着提衣领。
他接触修炼的时间特别早,五岁入门,九岁筑基。
师父惊为天人,要他好好修炼,未来将成大才——这可是大宗门也难得一见的天赋。
之后?之后谁都知道了。
程陨之不记得小时候对着镜子说过什么,但是关于他进入筑基期的事情,一定和镜子朋友说过。
顾宴道:“但,筑基期寿命只有区区两百年。”
而程陨之起码已过两百一十岁。
这下,房间里陷入寂静,程陨之垂着眼睛,他长长的眼睫轻微颤动,黑发从肩头落下,顺着他夹菜的手臂滑落至脊背之后。
他咀嚼的模样很好看,似沉默,又似思索。
好像湖边沉默的莲,微舒花瓣,被团团荷叶衬托出水。
“寿命嘛,”他终于说话,长长地拖开音调,“是我师父和师哥的礼物,保我能长久活在这世上,别的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顾宴道:“我不在乎这个。”
程陨之终于抬眼瞧他,面色忧愁,叹了口气:“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万一子陶他们觉得我是什么老不死的怪物怎么办。”
顾宴冷道:“不会。”
程陨之又瞧他一眼,噗地笑开,湖边的莲终于又舒张花瓣,朝着吹风的方向轻微抖动。
“瞧你这样子!”
他大笑,把筷子往碗边一搁,“是不是觉得,如果那弟子再喊我一声废物,就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