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生了什么跟我无关,要解释就去跟小伊解释吧。”
“是我对不起他。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拜恩抬眼看乔予,“阿洛现在就医一直都是你在接送吗?太麻烦你了。”
乔予一听这话就懂了,拜恩在跟他宣示主权呢,典型的Alpha。
“我在这里做义工,每周总要来两趟,顺路而已。我们也算同病相怜,我能理解他的痛苦,何况有以前的情分,多照顾他一点是应该。”
乔予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可拜恩听着却极不舒服,忍不住咬牙。
“小伊刚开始非常不配合治疗,医生一度很难给他确诊,更没有办法给他开药。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精神疾病,何况他的性子就是那样自傲,自尊心上过不去,拒绝治疗。”乔予再一次把口袋里的镇定剂递到拜恩面前,“他的病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两样,但是发病时他是不清醒的,也不能自控,还是要小心点。尤其分离性障碍通常伴有自残和自杀倾向,你今天能哄住他,下次就未必了。”
拜恩扫了一眼乔予掌心的镇定剂,依然没有接。
“我经历过那些,我知道的。”乔予始终没有收回手,仿佛是笃定拜恩一定会接下镇定剂,又说,“小伊的病因是你吧。他之前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发病,医生都认为他在好转,但你出现这才两天,他已经连续发病了。镇定剂你会用得着的。”
乔予几乎是直白的指责拜恩就是引起范洛伊发病的刺激源。拜恩无言反驳,只是紧紧攥住了拳头。
“我回来了,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乔予微微笑了一下:“治疗这样的心理疾病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不是你强就能赢的。这是你第一次见他发病吧?觉得心疼?可怜他?十次、百次以后呢?三年、五年以后呢?你还有信心说刚才的话吗?”
拜恩知道乔予说的是实话,但也清楚他在危言耸听,想从他脸上看到迟疑和犹豫,不过乔予不会如愿。
“他是我的Omega,无论他病的多严重,我都会在他身边支持他、陪伴他,这本就是婚姻的意义,不是吗?而且,能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那得打完才知道,别的不敢说,我是绝对不会把战友独自留在战场上的。这场无休止的战争,对我们来说,最坏的结果是不输不赢,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大获全胜,既然不会输,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乔予伸着手都伸累了,终于收了回去,双手插进兜里,轻轻耸肩:“小伊应该告诉你了吧,关于他亲生父母的事情,有时候分开并不一定是不爱或者不在乎,也可能是别无选择。”
乔予说了那么多废话,说到这里拜恩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范洛伊只对拜恩简单提过一次生他的Omega,那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正是他心里最深的伤痕。他的父亲、甚至乔予,每一个离开他的人都让他痛苦,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备受煎熬。
在来之前,范洛伊说“需要一点时间”,要赶拜恩走,拜恩还以为是因为他的骄傲和自尊作祟,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不堪的样子。现在拜恩才恍然明白,不是的,范洛伊害怕的不是疾病,而是被他厌弃,是被独自留在疗养院里等死,是无论有多渴望被爱、最终还是孤独一人,是他无法责怪曾经给过他甜美爱情的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拜恩再次体会撕心裂肺般的疼。
不管乔予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样的话,它忽然也让拜恩发觉,在乔予的意识里,他不认为范洛伊会有痊愈的那一天,他对范洛伊的照顾都是在用怜悯来维护自己的自尊,恶劣地从破碎的范洛伊身上寻找自我安慰。
拜恩站起来瞪了瞧一眼,转身走得远一点,倚在墙边等着范洛伊结束诊疗。他没什么好跟乔予说的,这个人根本配不上范洛伊的爱。
诊疗室的门打开,陈医生走出来跟拜恩打了个招呼:“你就是范先生的Alpha?”
“是。”
“你跟我到隔壁办公室聊一下吧。”
“阿洛呢?”
“诊疗室里的熏香有放松精神和助眠的疗效,范先生大概还会睡十几分钟。我办公室里有监控,他不会有事的。”
拜恩点头,这才跟了上去。
拜恩一进陈医生的办公室,第一眼就是去看隔壁诊疗室的监控,范洛伊蜷在躺椅上,很安稳,让拜恩松了口气。
“拜恩先生请坐。”陈医生给拜恩倒了杯水,说,“拜恩先生可能对范先生的病情已经有所了解了,我就简单跟你说一下吧。”
陈医生的“简单说一下”其实很详细,刚刚的说辞只是让拜恩面子上过得去而已,他可不认为范洛伊消失了两年的丈夫对他的病能有所了解。
“……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范先生对治疗一直都有抵触情绪,我能帮他的很有限。所以需要拜恩先生更多的努力,尽可能了解范先生内心一直隐藏着的真正病因。”
拜恩有些愣,他以为范洛伊会病是因为他的“死亡”。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突然失踪?”
陈医生说:“这的确是个重要的诱因,但还不是最根本的问题。经过这八个月来我对范先生的沟通治疗,我们虽然建立起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但我发现他在刻意隐瞒一些东西,比如他的童年。拜恩先生知道些什么吗?”
“我只知道生他的Omega有精神疾病,是服药过量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