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快步追上冼玉的步伐,眼睛还盯着他袖口的暗纹处,“道君这身法衣是在哪儿做的?看着不错,我也想替小师弟订一件。”
他语气自然,冼玉也随口回答:“这是许多年前的工艺,想必如今已经没有了。不过你的小师弟穿金戴银,还会看上我这样一件简单的法衣吗?”
还不忘调侃一下锦衣玉食的郑小公子。
望云微微皱眉,正要追问,身侧忽然投来一股阴沉的目光。
那是警告的眼神。
他心里一颤,没有再开口。
顾容景面无表情地盯了望云片刻,等到冼玉喊他,他才收起周身冷冽的气势,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冼玉蹲在路旁的一处灌木丛里,给他指浆果被摘下后残留在枝头的果汁和果皮。
望云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们师徒靠在一起、亲密说话的背影,内心十分复杂。
他还记得小师弟是如何咬牙切齿地和他描述,他父亲橱柜里的那件旧式天蚕丝法衣。
那衣服郑盛凌曾偷偷拿出来比过,知道应该是男子的衣物,主人个子虽高,但身量清瘦,宽肩窄腰,大约十分风流倜傥。
小师弟其实只是想看看珍藏在橱柜里的到底是什么,没想到阁主发现后大发雷霆。一向慈爱的父亲,竟亲手痛打了他四十板子。
每一下都下了狠手,郑盛凌被抬出来时身上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肉,他咬着唇没有喊一句疼,但却止不住流泪。
后来,阁主给那间屋子设了禁术,就连夫人也再也不能进去了。
小师弟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爱在问机阁里待着,反而时常往他们这里跑。陆昭州、望云都是他亲近的师兄,也知道这件事。
只是他从前一直觉得太荒唐了,阁主对夫人一往情深,百依百顺从不惹她生气,或许是小师弟疑心过度了。但眼下看到这对师徒过从甚密、形影不离的模样,他不禁想:
万一阁主真的和这位道君有什么……
不不不。
不可能。
望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脸懊恼。
阁主如今都已经五百余岁了,与夫人成婚也有三百多年,可冼玉看着却是连三十都没有,修为也只是筑基。
怎么可能和阁主扯上关系呢。
太离谱了。
一定是小师弟天天在他耳边念叨,搞得他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
更何况那衣物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手艺了,冼玉身上的这件说不定是家传宝物?
他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远处传来师徒俩微微争执的声音。
“不对。”
“哪里不对?”冼玉指着那草丛,“你看,这分明是成年男子的脚印,郑盛凌从入口出发,又从这里拐向南,这逻辑说得通。”
“这逻辑说不通。”
“……”冼玉很费解,“到底哪里说不通?”
“他不可能往南走。一路往南,一定会撞上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