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玉抬头,眼前赫然立着一处高大秀丽、花草相间的山峰,石子修葺好的小路弯弯绕绕地一路攀上山腰,老远便能看到一块块整齐的药田,从山沟引来一股清泉,水风车轮转,通过一道道竹管将清澈的水源引入田间。
赵生站在老远老远的小屋前,打眼瞧见入口处进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人穿着他熟悉的银白天蚕丝外衫,连忙兴奋地摇起了手臂。
“师祖!”
他大喊着跑了过来。
跑到跟前时没刹住、差点撞冼玉身上,还好顾容景眼疾手快,一把按着他的脑袋给人停住了。
“唔,你弄疼我了!你谁啊……”
赵生不高兴地抬起头,话还没说完,忽然瞥到顾容景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顿时一怔。
整体五官是陌生的,但眉眼又格外熟悉。再看服饰,也是万年不变的黑色劲装,腰间也配着大明村工匠亲手铸成的铁剑。
微皱的眉也和他记忆里的那人一模一样。
“小师叔?”他挠了挠头,看顾容景嗯了一声才敢确认,“真是你啊?我之前还没见过你不戴面巾的样子呢,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冼玉道:“之前有些原因,现在不必戴了。”
他说得囫囵,不过赵生也能理解。
民间比修真界还要歧视异邦人,哪怕像是赵生这样一穷二白的人家,路过西域人时也会一脸不屑,道一句:西域奴。
像顾容景这种五官立体、更为突出的,就算是冼玉在旁,也会受到不少冷言冷语。
除去摘了面巾的顾容景之外,几人中刚走了一名形貌昳丽的年轻女子,赵生猜测那就是扶华山的山主,凌烟长老。
但身旁这位拉着张臭脸,穿着红衣头戴金冠的年轻人他就不知道是谁了。尤其是对方好像脾气不太好,一看就叫人不敢招惹的模样。
“这位是郑盛凌,凌烟长老的独子。”
冼玉介绍道。
“嗯……”
郑盛凌不情不愿地道:“这几日你们的吃穿住行都由我负责,有事便捏碎传音符告知我便是。另外若是有想玩的想去的地方,路上得有我陪同,你们没有入山门牌,一旦被护山大阵挡住会很麻烦,切记不要到处乱跑。”
这一长串说下来,赵生头都晕了,撇了撇嘴,心想果然大宗门,规矩就是多。
冼玉温和道:“辛苦你了。”
小凤凰被他一句顺了毛,脸色才好了些许,带他们前往准备好的住所。
扶华山中积攒了许多事务要处理,再加上宗门大比在即,不少事情要忙,姜温韵就没有在这儿耽误。离开前她叫郑盛凌留下做陪同,又老早叫弟子将山峰中的一处院子腾了出来,供他们一行人休息。
这座院子门朝翠林,一开窗便能看到绿木粉花的雪海景象,视野开阔,灵气充足,一看便是用了心安置的。
院子里种着一棵几十年的酸豆树,不远处一块六宫格小田地里种着茯苓、白屈菜、落地小金钱等药材,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草药味。
角落里有一口井,舀上来的都是灵泉水,沁人心脾。
扶华山中基本都是女修,两两合住,这间布局也不例外。因着冼玉师徒孙三人不好分开,又不能连夜再盖出一间,所以只能委屈其中两人同住一屋。
郑盛凌刚说完这件事,顾容景就开口道:“我和师尊同住。”
他难得这么主动,一下子把身边的三人都吓了一跳,满脸诧异地看着他。
就连冼玉也有些意外,他以为顾容景那一身的重度洁癖,可能受不了和自己同住一屋。他刚才还想和赵生住几天算了,没想到合住还是合住,但室友换了个人。
没人觉得这是顾容景会说的话。
他那张一般没什么表情的脸,再加上平时那个脾气,一看就是不喜与人接近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