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盛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找母亲商量这件事,第二日上午,柳无名忽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冼玉被屋外隐隐的说话声吵醒,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顾容景和柳无名闻声同时转了过来,看到他玉白赤足搭着布鞋、柔软长发肆意散在肩前,一似美人春睡起,绛唇翠袖舞东风。明明是同样的性别,柳无名怔了怔,还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师尊,”顾容景皱了皱眉,从芥子戒里取了一件披肩给他披上,“外头凉。”
冼玉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看他走了过来,只好浅浅地仰起了脖子。顾容景会意地垂下脑袋,修长手指在冼玉领口轻轻穿过,留下一只漂亮纤细的结。
明明是和谐温顺的场面,可柳无名看着却总觉得……有些许怪异。
有谁家师徒这样亲密么?
他对望儿和凌儿都视为亲子,师愈严,愈盼望子成龙,唯恐自己太过慈爱,导致磋磨……
“柳长老?”
柳无名这才回过神,听到冼玉问,“柳长老一早前来,有何要事么?”
“……”他下意识看向天边吭哧吭哧爬上来的太阳,默默无语了片刻,“冼小友,我这次来,是想询问你昨日比武场上的事。”
他仍然称呼对方为‘小友’,像是某种不愿承认的固执。毕竟柳无名活了几百年,虽然一贯看不起齐玄的作风,但也从未想过他会败在一个黄口小儿的手里。
更让他觉得古怪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威压对冼玉丝毫不起作用,而郑盛凌和姜温韵,竟然完全不觉得奇怪。
在这个档口上,他怎么可能不担忧??
冼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谨慎道:“我想,小凤凰应该把事情的原委都和你说过了。”
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他才是害了邱正明的罪魁祸首吧?柳无名看着也不像那么昏聩的人啊。
柳无名摇了摇头,“我说的和邱正明无关。”
他忽然抽出了剑,几乎是一刹那,顾容景立刻拔剑上前,两方之间暗流涌动,犄角对峙。
“和我比一场。”
他没有看顾容景,沉声道,“我不用任何修为欺负你,我们之间只比剑道。”
比起眼睛和耳朵,柳无名更相信自己的剑。他修道数百载,妖魔可以逃过他的眼睛,但是逃不过他的剑。
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试便知。
冼玉张了张嘴,有些无语,“……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他都没吃早饭,打什么架?
“你当然可以不和我比试。”柳无名道,“但是洗髓池和剑阁的事情,就此作罢。”
“那就作罢吧,反正我也不想管这些破事。”
柳无名:“?”
没等他反应,冼玉已经转身朝屋里走,一边摆手一边打哈欠,“容景,送客。”
“???”
柳无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预想到的情节是一样都没发生,他张了张唇,“等等!我听师妹说你经脉受伤,洗髓池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旧疾,你辛辛苦苦跑这一趟,不就是为这个吗?”
冼玉置若罔闻,眼看他已经快要走到屋里去了,顾容景在外拦着,面容肃穆,看着下一刻就要把他撵到外面去。
他败下阵来,只好道:“你若是同意,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眼看着冼玉从屋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柳无名脑海中忽然警铃大作,危机感十足地补了一句,“但是不能太过分,也不能违背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