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
冼玉心道原来是自己白天泄露了行踪,顾容景那样聪明的人,既然猜到昨晚他是撒谎,但又没有主动开口询问,意图就很明显了。还好他刚才主动坦白,才能减了几分罪。
“你猜的没错。”都到了这个份上,冼玉索性全都告诉了他,“他贸然来此,又以手帕为示,我担心万一有紧急的事所以才跟了过去。没想到他说了一堆模棱两可的话,我也分不清真假。”
“他此时告诉你的自然不可能完全为真。”
别说冼玉了,顾容景也不相信闻翡说的什么他是方净诚的转世,简直是一派胡言,“你单方面与他恩断义绝,可这两次来看,闻翡口口声声称你为师尊,明显心中存了情意。只不过你态度表现得这样坚决,再加上苏染在这里,他找不到别的理由留在此处,就只能说些真真假假的话来引诱你上钩了。”
方净诚转世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可惜冼玉表现得太过冷静冷血,闻翡一时冲动,才将这张好牌打成了废牌。
冼玉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闻翡的心机。
只是……
“他当时和我说那句话的语气,我听着不像作假,否则我也不会受他蒙骗了。”冼玉思索片刻,“或许就像你说的,真真假假难以捉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师尊有没有想过,倘若他说的是真的,世道轮回自有定数,酆都跳脱于六界之外,自古以来从未有人窥探到它的踪迹。闻翡是如何得知,方师兄已经转世、和他转世后的信息呢?”
半晌后,冼玉莞尔一笑,带着几分无奈。
“看来,我也是关心则乱了。”
“是真是假,尚未可知。”顾容景没有全部否定他,“但不管如何,闻翡此人狡诈多言,难有几分真心之语,若他真能通晓酆都之事,说明此人背后更不简单。”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更何况你们分别了五百年。就连苏染也不能尽晓他的底细,又何况是你呢?我看……师尊还是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顾容景有理有据,字字公正客观,冼玉选择和他苏染说这些,而不是苏染,其实已经能够证明,两人在他心中的不同分量。
听到他这番话,也是帮自己坚定了内心。
只是,冼玉唯一没想到的是,顾容景虽然聪颖,但平日里并不喜欢这些人际往来,看他对郑盛凌和苏染的态度就能明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心机的想法都没有。
倒是对闻翡上心得很,刚才一声不吭地听他叨叨了半天,又理智地给出了诸多分析……
冼玉总觉得怪,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怪。
好好一个人,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在想闻翡。顾容景在一旁看着,心里忽然像扎了根刺一样,忽然唤了他一声。
“师尊。”
冼玉回过神来,“嗯?”
“您刚才还没说完。”
“啊?”冼玉早就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只记得这两次相遇他都竹筒倒豆子一样吐得清清楚楚,就差没用留影珠录下来放给顾容景看了。他一时间不禁有些纳闷,“还有什么没说完?”
“还有‘那日’。”
顾容景平静道,“那日,是哪一日?”
常人叙述事情的逻辑,或许‘那日’就是指代的‘见到闻翡的那一日’。但是依照顾容景对他的了解,再加上冼玉的语气,明显他是对那一日印象格外深刻,所以提到第一次与闻翡重逢时,才会脱口说出‘那日’。
当然,更关键的是,顾容景想要知道那个闻翡到底是哪一日偷偷摸摸、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钻了冼玉的空子。
刚才所有的说辞,都只是掩饰罢了。
冼玉微微一愣,忽然说不出话来。
那日,其实和无数个日子一样平凡,尤其是他们刚搬回如意门的时候,每天都要忙着打理清扫,做着重复又无趣的劳动,没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日,顾容景和他商谈完如意门的杂事之后,借口厨房味道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话里话外暗示想要和师尊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