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初恢复原身,银色的卷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月光之中,他的侧脸沾染了几分慈悲意。
黑糖目不转睛盯着宛若从月亮上走来的他,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里蕴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结界的中央,女人犹自在舞,浑然不觉外界的动静。
她已摘下面具和墨镜,其实她的面貌并不出色,是所谓的路人脸,但就在她起舞的刹那,她成了下凡的天女,是世界的中心。
玄初捏了个手诀,脚尖在地面轻点,眨眼的瞬间,人便到了那女人身前。
就在他即将出手之时,那女人倏然停下,朝他的方向拜了拜,开口道:“这位道长,可否让小女将这支舞跳完?”
玄初一愣,心想这女鬼还怪有意思的,当真停下动作,退到一旁,静静看她跳舞。
有风来,湖畔的垂柳轻盈摇曳,一如女人曼妙的舞姿。
这鬼魂还真是说到做到,一舞毕,一个半透明的影子从女人躯体抽出,静静飘到玄初跟前。
女鬼头上梳着坠马髻,身穿华丽宫装,显然生前身份不凡。
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相貌,但仅从她线条流畅优美的纤细后颈也能感觉到生前的风华。
可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红颜早已成白骨,谁还能记得那年月华下合歌而舞的美人?
玄初暗暗叹了口气,取出师父给他的降魔玉净瓶,道:“姑娘,该走了。”
宫装女鬼并没有抗拒。
她最后再看一眼这繁华人间,月光还是那般那般温柔皎洁,仿佛从千年前穿越而来。
只是,她等的人早已不在,那在人界或是地府又有什么区别?
她惨然一笑,决绝地化作一缕白烟,投入玉净瓶中。
白雾散去,玄初将昏睡中的女人扶到旁边凉亭的躺椅上,先拨打120,接着又联系了地府,对方表示会尽快派人过来交接。
那阴差很快就来了,玄初把女鬼交给他,顺便问了句地府的情况。
“唉,可别提了,地府十殿乱成一团,都在抓捕逃脱的鬼魂。”阴差愁眉苦脸道,“足有一百多只呢!虽然不是什么厉鬼,但也足够麻烦了。”
“不是厉鬼?”玄初眉梢一挑,突然来了兴趣,“那都是些什么鬼?”
阴差扶了扶头顶的高帽子,道:“都是些在地府待了上千年的老鬼。”
他解释说,这些孤魂因为某些执念没有选择转世投胎,但也没有黑化成厉鬼,算是地府最好管教的一群鬼了,不曾想这次居然出了这样的意外。
不过也幸亏如此,若是被放出来的是那些厉鬼,别说地府,只怕三界都得发生动荡。
玄初深感奇怪:“这袭击者到底想干什么?”
专门袭击地府,到头来却只放出一批与世无争的鬼魂,这操作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阴差耸肩:“谁知道呢?这些阴魂除了年龄大了点,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玄初又问:“袭击者是谁查出来了吗?”
阴差摇头:“还不曾。但听楚江王那边透露的消息,对方很有可能是上古大妖。”
楚江王曾亲自与袭击者交过手,据说还伤了对方,他的判断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阴差赶着回去交差,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开。
事情终于解决,玄初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又感觉自己似乎还遗漏了什么。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