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唳被缓缓地从医疗舱中推出,黎星漠凑上去看了一眼,皱眉问道:“情况怎么样?”
“伤得很深,不过没伤到关键部位,”全心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兴许你妈那个时候还有些神智,也知道杀了他自己亲生儿子就没老公了,所以没下死手。”
“说起这个,”黎星漠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我早就跟米勒特里示警过,你们来了这么些人,总不能什么也没查到,黎盼夏腺体旁边的那个标记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有个朋友身上也有这东西。”
“这个我们还不能确定,主要是没有临床实验过。不过据你描述来说,能够控制人神智的无非也就分成两种,生理上和心理上,如果有这个标志,几乎可以确定,肯定是和什么药剂有关的,或者是什么改造也说不定。”
“但——”
“没有但是,”全心忽然转身,自顾自地朝里间走,“黎星漠,我是个研究员,不能给你任何没有基于实验结果而依托的结论,如果真的想知道,你不如想想办法,把她抓回来,那比任何猜测都有效。……还有,你老公醒了。”
黎星漠猛地转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的戎唳,正安静地看着他。
全心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现在这个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人,偶尔传来机器运作的嗡鸣声,衬得相对无言的两人更加安静,黎星漠倏地动了,他走到戎唳面前,像小孩告状似的轻声说:“戎先生,我没抓住她。”
戎唳那时候已经昏迷,对于后续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闻言,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但随即张了张嘴,缺少水分浸润的嗓音还是哑的,透着病患特有的虚弱,“没关系,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她欠你一刀,我记住了。”黎星漠俯下身,用脸颊充满眷恋地蹭了蹭戎唳的手掌心,触到对方掌心留下的枪茧,才失而复得般舒出一口气,转而站起身来给戎唳倒了杯水,扶着他润了润喉。
“这些都是个人恩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黎盼夏,看看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戎唳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地,房间门忽然被人叩了一下,门外那人却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估计是用了精神力传讯,片刻沉默过后,黎星漠苦笑一声:“和我猜得一样,果然没追到。”
黎盼夏的这条线断了之后,再想续上就难如登天,除非对方主动现身,戎唳显然也了解这一点。
“不过她应该暂时还不会离开,毕竟任务没有完成,照黎盼夏背后的人所说,他们时至今日也依然把你当成目标。”戎唳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们未必等不到他们主动出现。”
戎唳想得入迷,伤口又彰显存在感似的钝痛起来,他拳抵在唇边闷咳了几声,再挪开时一抹鲜红扎进了黎星漠眼里,还引来了个没睡醒的全心。她看了一眼,没好气地数落:“刚醒就操心,你不吐血谁吐血啊。”
“没大事儿,吐出来也好,现在是不是清爽多了?”全心站在他们两人面前,很公事公办地嘱咐,“都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心情好了伤才好得快。”
全心还是刚接触清醒着的戎唳,她大大方方地和戎唳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全心,是黎星漠在菲尔艾姆时的观察员。”
“戎唳,幸会,星漠承蒙您照顾。”
“照顾可谈不上,不过说起来我确实得监督着他——黎星漠,你最近按时做检测了没?”
全心突然很具有职业操守地话锋一转,被问到的黎星漠愣了片刻,才应声说:“最近忙,来不及。”
“我就知道。”全心又给黎星漠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后者看上去有些不情愿,闷着声道:“再检查又怎么样,你和你哥不早就证明过,精神力不能超脱我本人的身体机能限制,做了检查也得不到什么其他的结果。”
“闭嘴小崽子,一日为观察员终身为观察员。”
全心熟练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一目十行地观测着数据,顿了顿,才回答了黎星漠的困惑:“当时我们也只是说,在你现在的身体条件下,确实短时间内无法得到任何精神力的提升了,但是你要知道它本身是不受限的,未来哪天再突破也说不准。”
“毕竟,你可是全宇宙都想要的香饽饽,别低估自己。”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戎唳一直在一旁状似心不在焉地听着,等全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之后,才开口问道:“米勒特里对于星漠的研究到了哪一步了?”
“不夸张地说,从生理角度,整个宇宙没有比我们更加了解他的存在。”
戎唳没再说话,全心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梭巡,然后笑了一声,“别担心,戎先生。米勒特里早就对黎星漠几乎没有任何辖制了,研究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只是保证他的安全。这话他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地来试探我,我只是一个研究员而已。”
她耸了耸肩,在剩下两人的目送下回了自己的实验室,黎星漠捏了捏戎唳的掌心,等吸引来对方的注意力之后,才说:“她说的是真的,别担心我。”
“不是担心。”戎唳长长地叹了口气,“星漠,你有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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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漠身体一僵,下意识就要抽回手,却反被戎唳紧紧握住,他几乎是霎时就出了冷汗,并且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戎唳在他这里分明就是有前科的,上次偷听到自己情真意切的表白,那么这次呢,刚刚和全心的谈话,对方又听到了多少?
“别动,”戎唳低声地喝止他的动作,“星漠,乖一点,如果你现在要走,我这次就真的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