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和B市一样,都是国内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下了飞机,热浪险些扑得陆汀一个趔趄。
他叫上车,去了福昕孤儿院。
这座屹立快六十年的孤儿院,前身是一座小教堂,如今教堂被拆了,改建成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又在附近修了很多教舍和宿舍。
院长已经很老了,白发苍苍,拄着拐杖,走路的姿势很慢。
所以大多时候,校长都在办公室里待着。
领养孩子的手续应该十分琐碎,一周办下来有点悬。陆汀怀疑,陆老爷子当时一定给孤儿院许诺了好处。
果然,当他报出陆鸿畴三个字时,院长的眼睛亮了,热情的吩咐副院长给他端茶倒水。
聊了几句才知道,爷爷在死前就做好了安排,在他死后的第七天,又给孤儿院捐了一笔钱。
陆汀没有告诉院长自己就是被领走的孩子,“爷爷死前,交代我来帮取一些当年的资料。不知道那些资料还在不在,有没有销毁。”
这些话含糊其辞,院长听了疑惑道:“已经销毁了,怎么突然又要了?”
陆汀:“销毁就算了。”
院长盯着青年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是我。”陆汀假装落寞地垂着脑袋,叹着气道,“爷爷临死前都告诉我了。”
“所以你今天来想打听亲生父母?”院长盯着青年的眼睛,用笃定的口吻反问。
陆汀承认了,“是,您知道什么吗?”
“你当时也就两三个月大,被人包在襁褓里扔在孤儿院门口,我们没看见扔你的人。没多久,你爷爷就来了,他把所有孩子都看了一圈,然后对我说不对劲,还少了一个。”
爷爷在到孤儿院之前,一定算过,领养他不是偶然,而是目标明确。
陆汀觉得荒谬,追问:“后来呢?”
“后来阿姨就把你抱出来了。”院长年纪大了,回忆的过程有些漫长,“他见到你以后当即就说‘要这个孩子’,你当时太小了,我其实不太放心,可是随行的人告诉我说他有钱,不会让孩子受委屈。事后,他让我把关于你的资料全部销毁,并且答应会不定期的资助孤儿院。”
“销毁之前他说什么了吗?”陆汀问。
“没有。”院长拖着沙哑的声音道,“但我想,应该是怕你的家人找到你,或者是想断了你寻找亲人的念想吧。毕竟,社会上不是没有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最后吵着要回去找亲爹亲妈的。”
陆汀想,院长没有说错,爷爷是想彻底切断他和亲生父母的联系,让他永远留在陆家。
即便,那些资料里根本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我爷爷当时看见我,是什么表情?”陆汀声音委屈,又充满了怀念,漂亮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
院长想,这位青年一定是太思念他爷爷了,所以才会来打探往事,“很高兴,我记得很清楚,他看到你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抱着你时双手激动得颤抖,我当时怕他把你摔了,还让他小心点。”
“然后他就说要领养我?”
“对。”院长笑着,“看见你第一眼,他就很喜欢你。”
陆汀维持着脸上思念亲人的表情,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悄然收紧,他想骗自己,陆家的确曾给过他一份善意,可是现实告诉他,没有,一丁点也没有。
他怀疑,早在那时候陆老爷子就已经在计划,用他来压制林归。
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工具,而非亲人,没有必要对他倾注任何情感。而他体质的特殊性,爷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了。
所有的一切,早在二十一年前就计划好了。
孤儿院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地关上,陆汀最后回头有看了一眼,心口泛起密密实实的疼痛。往事像千百根针,狠狠戳着他血淋淋的心脏。
A市太热了,陆汀觉得双腿沉得厉害,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