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澜也知道自己不小心触及了韦承之的伤心事,连忙将小猫木雕放下。
“无妨,都过去了。”韦承之替谢云澜和沈凡各斟了一杯茶水,随即直入主题道,“侯爷此次前来涯州,是因为那怪梦?”
“不全是。”谢云澜解释说,“我们是为了寻找心魔,只是恰巧被卷入这梦中,才来一探究竟。”
“侯爷也进入了这个怪梦?”韦承之诧异道,“是什么时候?”
“就在昨夜。”谢云澜说。
“昨夜侯爷还没有进城,”韦承之捋着胡须说,“奇怪,据我观察,被卷入这怪梦之人都是来到涯州城中才开始做梦的。”
这也是谢云澜觉得奇怪的点,他看着沈凡说:“或许是因为我当时离涯州城已经不太远?”
可为什么同行那么多人,沈凡和王泰他们全都没有做梦,唯独他被卷入这个梦境呢?
“梦域的连接跟距离没有关系。”沈凡说,“已经被卷入梦域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离。”
便像曹金玉他们一行人一样,这一个月来一直都在云州,却还是噩梦不断。
“真正决定梦域连接对象的,是梦主的意识。”沈凡解释道,“就像你们做梦梦见的人,一般都是现实中熟识的人一样,被卷入这个梦境的人都来过涯州并不是必要条件,应该只是梦主对涯州的人比较熟悉,又或者,是他见过的人,所以他心中存有印象,梦里才能够建立联系,将其吞进自己的梦域中。”
谢云澜心里一动:“就是说梦主很可能就在涯州,而且他应该认识我?”
沈凡点点头。
谢云澜思量片刻,向韦承之道:“先生可曾听说塔尔古还有残部留存?”
这是他特地过来的目的,叙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想打探元戎人的消息,黄耀武虽是一城太守,但韦承之人脉广,认识很多江湖人士,消息渠道其实比黄耀武要多。
“不曾。”韦承之立刻猜到了谢云澜的想法,他说,“侯爷是觉得这个怪梦是元戎人所为?”
“不错。”谢云澜将沈凡先前关于梦境的说法大概复述了一遍,他分析道,“一般人不会对八年前屠城一事这样了解,虽说他一遍遍屠杀城中百姓可能只是为了利用人心的恐惧,但我觉得这个举动本身可能也包含着他对夏人的一种仇恨,并且他还认识我,综合下来,梦主是元戎人的可能性极大。”
只有元戎人,才会这样仇恨夏人,并且仇恨谢云澜,若非谢云澜的阻挠,元戎的铁骑大概已经驰骋中原了。而在元戎人中,当属塔尔古的亲信部下对他的仇恨最深。
韦承之思量片刻,认同了谢云澜的猜想,他道:“不过我确实未曾听说塔尔古还有残部留存,这样吧,我去联络一些江湖朋友,帮着打探打探。”
“那就拜托先生了。”谢云澜道。
他又与韦承之闲谈片刻,随即回到太守府中。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谢云澜用过饭后便回了屋,他躺在床上,却未脱鞋袜,身上甚至还穿了套轻甲,腰间也系着兵刃。
昨夜入梦时他只穿单衣,赤足空手,着实冻得慌,今夜倒是穿的很多,就是睡起来硌人。
不光他自己硌,睡他旁边跟他挨着肩膀的沈凡也觉得硌,他不由道:“梦里穿什么衣服跟你睡前穿什么衣服没有关系。”
谢云澜:“那为什么我昨夜入梦时只穿了睡前的单衣?”
“因为你意识里觉得你穿着单衣,”沈凡说,“梦境本身其实是人类意识的一种表现,它不遵循任何现实的逻辑和规则,只是你的意识中仍然有对现实规则的印象,所以梦境里才会表现得跟现实一样。”
“照你这么说,那我若是觉得自己梦中无所不能,我就真的可以无所不能了?”谢云澜翻了个身,看着沈凡道。
“可以。”沈凡回看着他,“但你无法真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这种印象藏在你的深层意识里,跟你过往的经历和认知有关,你无法轻易改变它。掌控梦境的天赋其实就是能够控制这种意识的天赋,一般人只能靠本能控制,而有天赋的人则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来控制。”
谢云澜听得有些绕,他试着理解了一下,说:“梦中的涯州城,城外的冰河和冰河上的元戎铁骑都是梦主的意识产物,这个梦境完全是由梦主来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