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痛吗?”谢云澜小心地帮沈凡上着药,这已经是正月十六,距离沈凡受伤已经过了七天,乍看起来,他身上那些伤处已经陆续开始结痂,额头的断角也早已不再渗血,可这只是人形,这些人形上的伤口在原形上却是一片片被雷霆劈落的鳞片。
谢云澜不知道这些鳞片要多久才能完全长好,也不知道沈凡还会不会感觉到痛。
“嗯……”沈凡闷闷地应了一声。
谢云澜便将动作放得更加轻,好不容易将药上完了,沈凡正在穿衣时,屋外有人敲门。
“侯爷,饭做好了,还有你要我买的东西也买好了。”王泰在门口喊道。
谢云澜将药瓶收好后去开门,开门时他只开了一侧,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抵在那里,王泰看不到屋内的任何景象,一连七天都是如此,王泰天天来送饭,却至今没有见过沈凡。
他忍不住探着头往里望道:“侯爷,大师伤好点了吗?”
“好点了。”谢云澜接过东西便关上门,“砰”一声,将王泰拒之门外。
王泰:“……”
不是他多想,但谢云澜把沈凡藏得这么严实,怎么跟金屋藏娇似的,见都不让见。
而且还有一些事也很可疑,比如四天前谢云澜唇边突然出现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人咬的。
侯爷有了相好的姑娘?不可能,谢云澜这些天除了出府办事便是跟沈凡待在一起,哪里有空闲去找姑娘。
那难不成是大师咬的?也不应该啊,大师咬侯爷干嘛?
王泰满肚子疑惑,嘀嘀咕咕地走了。
屋内,谢云澜将食盒先放到一边,他将那个跟食盒一起递来的包裹展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披风,跟寻常的披风不同,除了用料更为讲究,还特地做了个帽檐很长的帽子。
“穿上试试。”谢云澜将披风放在沈凡面前比了比。
沈凡依言穿上,谢云澜帮他把披风系好,又将帽子戴上,完美地遮住了沈凡额前的断角。
随着伤势的恢复,沈凡其实已经可以将断角隐藏起来,可是这并不稳定,就比如眼下,就是露出的状态,所以这些天里沈凡连门都不出,谢云澜也不让王泰往里看,有了这披风,他终于可以出门走走了。
“吃过饭我带你去外面转转?”谢云澜一边提议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
沈凡不置可否,他只是默默地拿了块点心吃起来。
除却正常的饭菜,每天送来的还有谢云澜特地命人准备的点心,沈凡饭菜吃的很少,点心倒是吃的很多。
谢云澜随便对付了几口后,就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着沈凡吃,他看着沈凡那双上下开合的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种族不同,这双唇跟他的主人一样,温度偏低,可它同时也是柔软的,吻上去时,像在吻着一片轻柔的雪。
谢云澜有些想入非非,他在想着四天前那个吻的滋味。
沈凡对于亲吻的理解仅限于用嘴唇轻轻碰他一下,谢云澜知道的比他多,他教会沈凡如何深入,在那个雪夜里,他们忘情地拥吻着,不去管一切外界的烦扰,只追随最本能的欲望,最后,双双倒在床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谢云澜其实并不太清楚如何跟男人再往下进一步,再者说,沈凡还受着伤,他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他们在床上相拥着睡着了,醒来后至今,除却上药,他们都再没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
谢云澜还是有些拿不准沈凡那晚的态度,那一吻究竟是一种尝试,还是对双方关系的认可。
他们现在算是恋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沈凡好像完全不亲近他呢?
谢云澜自己一直惦记着那一吻,想要再跟沈凡亲热,可沈凡好像没有完全这种意思,晚上睡觉时谢云澜偷偷尝试着去拉一下他的手,沈凡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应。
他就木愣愣的,连话都很少说。
这让谢云澜很忐忑,他观察了三天,还是辨不清沈凡对他的态度,到得今天,他终于忍不住,等沈凡把点心吃完后,酝酿着正要开口:“沈凡,我们……”
“侯爷!”本已经离开的王泰突然跑了回来,而且着急地敲着屋门。
谢云澜想问的话被打断,他只得暂时作罢,面色不善地去给王泰开门,就听王泰道:“侯爷,不好了,京中变天了!”
“怎么回事?”谢云澜皱起眉。
“是云州王!”王泰说着他刚刚收到的消息。
在四天前,云州王袁奕突然返回京中,并且随行带着一万兵马,除却一部分他自己的亲卫,还包括一直下落不明的穆青云一伙人。
袁奕带着这一万兵马直接打进了皇城,还生擒了袁朗和一众大臣!
“等等,云州王?”王泰这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太大,谢云澜整理着思绪道,“你确定是云州王?袁奕不是死了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京中传来的信是这样的!”王泰将那封京中递来的信交给谢云澜。
谢云澜接过一看,确如王泰所说。
这信是谢云澜留在京中的属下所寄,此人性格稳重,若非消息确实,绝对不会乱传。
但这就更奇怪了,袁奕明明就已经死了,还是在谢云澜眼面前死的,而且就算那真是袁奕,只有一万兵马,他是怎么攻进皇城,生擒袁朗的?
京中光是皇城守军便有一万,城外驻军更是多达五万,加起来是六倍于袁奕的兵力,皇城本身又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别说谢云澜攻不下来,就是天兵下凡,也不一定能这么快将皇城攻破。
谢云澜突然想到什么,他让王泰先下去,随即关上门,回过身问着沈凡:“会不会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