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廷最近经常外出,尤其是在晚上,彦昭一个人拥有了一整张大床和一个空荡的房间,虽然偶尔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彦昭也会觉得有点寂寞,这个时候他会点亮烛火看一晚上的书。
红月古堡里的书籍很多,而且劳伦廷同意彦昭随便拿出来看,这是他从来没有在司家有过的生活,当彦昭有机会慢慢消磨时间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很轻松自在。
这份轻松有时候会让他忘了,自己目前还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地,比如没有被寻找到的罗伊斯兄弟,以及他还没有完全了解自己的身份。
劳伦廷白天回到城堡的时候会来教他使用武器,特制的银制匕首和枪。
“你可以将它们当成任何一种你熟悉的工具,圆规、扳手、尺子……随便你怎么想,本质上来说,武器和工具并没有什么区别,目的是用攻击的目的保护你自己。”劳伦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正贴在彦昭的身后,他的手握在彦昭的手上,细碎的长发随着微风蹭着彦昭的脖颈,这样的姿势仿佛是一个从背后的拥抱。
然而,对于彦昭来说,他没有心思将注意力放到劳伦廷身上——他捏着手枪的手指微微发颤,面露难色。
“能不能不学这个?”他问,“先生,你已经在我身边安排了许多侍卫,还让吉尔伯特跟随着我,如果这样还能出什么问题,那么,多我一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不一样,昭。”劳伦廷按住他的手,扣动扳机,子弹飞速射出枪膛,打到十几米开外的靶心上,劳伦廷听上去对这件事情非常坚决,“成为领主的第一课,你需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完全可信的,除了你自己。”末了,这位吸血鬼亲王又补充道,“当然,也可以再加一个我。”
彦昭看着枪口,脸色有点发白,他长呼一口气:“这是因为《新月谈》上说过,成为伴侣的吸血鬼体内流淌着对方的血液,从此命运息息相关。不过,说实话,我认为这种类似《圣经》的古籍记载,传到今天并不一定完全吻合实际,也就是说,所谓命运息息相关也有可能只是句套话。”
劳伦廷似笑非笑看着彦昭,示意他自己再来重复一遍打靶的动作,后退了一步,开口道:“不是因为什么《新月谈》,宝贝,我都怀疑是我让你看书把你看傻了。”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爱你。”劳伦廷说出这些话来毫无负担,他甚至扬了扬下巴,“你的肩膀应该再沉下去一点,不用那么紧绷,放松,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靶子,又不是真人。”
“说真的,先生,我不知道您所谓的‘爱’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从不会轻易签订契约,我选择了你,而时间会证明这些。”
“好吧。”彦昭已经快要习惯劳伦廷动不动开口就是那些肉麻的句子,仿佛歌剧一样,听多了,他也开始能逐渐接受这种表达。
彦昭扣动扳机,那子弹划破空气,毫无意外落在了靶心上。
这与彦昭想的完全不同,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像过去一样对于运动毫无天赋,却没想到,在劳伦廷安排的所有训练中,他的表现都像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好吧,这当然要归功于他体内“獠牙”的觉醒,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确实是天赋造就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样,彦昭也总是有种难以自控的烦闷感,有时候他会觉得体内有一团火在到处跳动,又有的时候会没由来的发困。
还在世的所有吸血鬼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獠牙现世,一切都是未知的。
彦昭也能理解劳伦廷之所以费尽心思让他锻炼自保能力的原因。
可是,当整个红月古堡对于彦昭的保护越来越严密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意外会发生在那位强大的、智慧的吸血鬼亲王身上。
第66章 66
事情发生在夏末,那个时候彦昭已经在开始为下个学期开学做准备,但是他病了,而且病得有些严重——那并不是寻常的生病,实际上,吸血鬼很少会被季节性流感之类的打倒。
他的病是因为体内的“獠牙”,那股力量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膨胀得相当厉害,犹如一种病毒,很快就席卷到彦昭的全身。他开始成天犯困,变得相当嗜睡,而彦昭自己听到詹妮反馈,当他睡着的时候时有梦游发生,他的梦游是极具攻击性的,就好像是忽然被什么邪灵上身一样摔打东西。
彦昭最初听到的时候只觉得难以置信,甚至觉得詹妮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噩梦。”
“我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您。”詹妮垂着头,替彦昭打开面前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打碎的花瓶、撕破的羽绒枕头、还有被碾碎的鲜花之类躺在地面上——这个房间本来是一间会客厅,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
彦昭目瞪口呆。
“这是……我做的?”
“是的。”詹妮仍旧保持着刚才那副样子,自从之前发生过安娜的事情之后,城堡的侍女队伍似乎被重新肃清过,留下来的侍女也都不敢再多言语,只会像詹妮一样垂头听命。
彦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其实自己是有预感的,关于獠牙:他无法掌控这股力量,那就像是一只“异己手”,不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发作。
“我要见劳伦廷。”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