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说出了一种悲壮感。
燕时洵:“……?”
“想什么呢?”
燕时洵不知道邺澧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不过他倒是猜测,应该是这些开宗立派的祖师常年隐居山林脱离时代,所以对父子的含义还停留在以前那个严肃的年代。
他好笑的解释道:“张大病是我大学时期的室友,我们做了四年室友,毕了业也没断了联系。他每次撞了鬼都哭着嚎着给我打电话,喊我爸爸求我去救他。”
自认为已经将事情解释得很清楚了的燕时洵,也就没有再管邺澧,而是转身去查看这间房间。
因此也就没有看到,邺澧那混合着松了口气和失望两种情绪,复杂到难以言喻的表情。
按照邺澧的指引,燕时洵果然在贵妃榻旁边找到了安眠药瓶和烈酒,旁边还散落着破碎的玻璃杯碴,一地狼藉。
但是燕时洵记得很清楚,在历史上,井氏婉秀真实的死亡时间,是在她两个女儿相继死亡之后。而此时,身为大女儿井秀文的张无病还在,虽然小女儿还没有现身,但也已经很显然,现在并非井氏婉秀应该死亡的时候。
这个时间差是怎么回事?
燕时洵眉头紧皱。
虽然现在节目组的人还没有被找齐,但是光凭目前的这几人来看,他们各自的所为和衣着都与身份信息相符。主导了这一切的那个未知身份的存在,连他们身上哪怕最细微的装饰物都没有放过,像是他衣服口袋里的怀表,和符合高社会地位的考究羊毛西装,或是池滟手里的学生身份铭牌,无一处细节不精致。
——能将细节都处理得如此细致,那个存在又怎么会让井氏婉秀的死亡时间提前,出现如此巨大的错漏。
除非……井氏婉秀不是自己想死。
是有人想要杀害她,然后将现场伪造成她自杀的样子,所以邺澧才会看到如此明显的线索指引。
怀抱着与丈夫的合影,在自己的卧室里穿戴整齐的自杀,留下一具全尸。
这已经是这个时代,一个女子体面的自杀方式了。
不同于后世官方的认真负责,这个时代管理混乱,对案件的侦查大多不会太细致,尤其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怎么会任由外人检查自家女眷的尸体?
因此如果是这种场景,一定会被认为是自杀,不会有其他的结论。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毕竟从燕时洵怀表里那张照片来看,井氏婉秀对井玢可绝非父母之命的相敬如宾,而是热烈的爱慕着他,却又受困于时代和她自身的限制,所以爱得隐晦而克制。
井氏婉秀,可不是会自杀离开深爱的丈夫那一挂。
等等,凶杀?
燕时洵忽然想起,自己在佛龛下发现的那张不知是谁传递给他的纸条上,就提醒他,有人想要在三天内暗杀他。
如果要对一个外交官下手,还是在租界区,对百年前的时代而言,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甚至会引发一场海啸般的抗议。
无论是谁,想要暗杀井玢,都必须要将所有细节都提前打理好。
……比如,先从他的家庭下手。
燕时洵悚然回身,看向邺澧:“夫人,看来是为夫牵连你了。”
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邺澧的神色变得怪异,像是有什么情绪想要破土而出,却又被他生生压下。
但是燕时洵并没有察觉到邺澧的情绪,他调笑道:“不过,井氏婉秀是个旧时代女子,在她看来,生随死殉可能也是一种幸福吧——尤其是一起死亡的,还是自己深爱的丈夫。”
邺澧沉声道:“你不会死,我不会允许。”
“我说的是你现在的身份,井氏婉秀。”燕时洵奇怪的瞥了邺澧两眼。
但他很快就释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的交替两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