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只被生生撬开了壳的蚌,慌张无措,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回答了道长的问题。
因此目前为止,年轻人已知的最早接触过乌木神像的人,并且和它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因此他的话对道长们而言,格外重要。
尤其是最早接下神像,答应了香客会处理那尊神像的道长,更是坐立不安,满脸悔恨。
虽然马道长想起了他曾见过那尊神像,但当这位道长根据马道长的回忆找过去的时候,神像早就消失不见。
所有道长又将海云观翻了个遍,也掷了茭杯向大殿供奉的神像求问,算了卦询问失物方位。
但显然,这并非寻常失物。
天地对那尊乌木神像的去向闭口不言,无论哪位道长尝试,卦象只有一片空白。
最后在道长们的锲而不舍之下,也只叹息般通过卦象告诉他们:别问了,这不是凡人能知道的事情。窥视鬼神者,亡。
就连海云观满殿的神像,都对此默然无言,无论道长如何掷茭杯尝试与神沟通,都没有答案。
于是,最后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这位亲手将乌木神像带离原址的年轻人。
被吓得失了神的年轻人知无不言,哆哆嗦嗦的回想那天发生过的事,还有神像在家时的变化。
在年轻人的回忆中,他们去爬山的时候查过天气,那一段时间里,白纸湖附近都应该是阴天。
并且虽然他们爬山时是夏天,但神庙和荒村附近,却比山上还冷。
可是,当他们合力将庙里的枯骨尸骸扔出去,将被尸骸护在身下的东西拿走——尤其是年轻人拿走了乌木神像的时候,天色却忽然放晴了。
太阳破开厚重云层,照耀大地。
满地都是金红色的夕阳,映照得整个村子像是着了火一样。
听到这,道长忍不住问道:“那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气温那么低,都没想过别的原因吗?”
年轻人委委屈屈的辩解道:“我怎么可能会想那么多!再说那旁边不是有湖吗,有水的地方气温低一点也正常吧。而且,捡个破烂儿而已,谁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啊,你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不能态度好点吗?”
“要是你觉得我有错,那所有捡破烂儿的都有错了呢。”
年轻人梗着脖子,不高兴的看着对面的道长。
道长叹息了一声,捂住了眼睛:“……你自己也说了,有尸骨啊。”
虽然道长没有看到年轻人话语里的那具尸骨,但他严重怀疑,那是不是白纸湖当地的神婆一类。
或是在白纸湖邪祟作乱之后,前去镇压的大师,却不幸死于鬼怪之手,于是只好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保住了神像,让神像得以继续镇压白纸湖,不让邪祟逃脱。
可惜,那具尸骨在生前的计划,却被四个游玩的年轻人破坏了。
道长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剩下一声深深的叹息。
阴差阳错啊……可能这也在那邪祟的算计中,或是白纸湖合该有此一劫吧。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
道长的神情让他有点害怕,但少年人的尊严却让他拉不下脸询问,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继续说神像在家里的事情。
他拿着神像回家之后,就没有打开过旅行时的书包,连同神像也在一堆汗臭味的衣服里闷了一假期。
但是那个暑假,年轻人过的并不快乐。
虽然每日每夜的打游戏很开心,但是家里总有些细微的变化。
他通宵打游戏后补觉,却总能隐约听到房门外传来走动声,地板“嘎吱……嘎吱”的作响。
但他只觉得是他妈妈去上班了,或是回家吃饭,所以才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