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长被这么一说,也觉得马道长的话颇有道理。
人毕竟总是无法保持自己的思考,很容易就会被旁人带走思路。
常人如此,喜欢人云亦云,用他人的结论假作自己的想法,常常会越想越觉得他人说的有道理,是正确的。
而王道长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说出这话的,还是他信任和交好的马道长。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试图挣扎。
“弟媳,我看你做这身打扮,是之前为了救燕师弟做了法事吗?”
王道长看着邺澧与寻常不同的形象,问道:“你那个门派,供奉的神明是不是与鬼神地藏一类有关啊?或许你见过类似形象的神像,或是有什么头绪?”
邺澧看了王道长几眼,便收回了视线,不发一言的推开近在咫尺的房门。
既然时洵是在陪张无病关闭光碟机的时候失去气息的,那触发皮影博物馆突生异变的事件,很可能就与光碟机有关。
况且据那时候张无病所言,播放的光碟,是当年录制下来的皮影戏影像资料。
看来,邪祟躲藏于皮影之后。
而找回时洵的方法,也在皮影之中。
王道长本来还满怀期待的等着邺澧的回答,然后就看到了对方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没搭理自己。
王道长:QAQ啊?我说错话了吗?
“弟媳……”
王道长往前小跑了几步,想要叫住邺澧。
却被马道长一把拽住了手臂,拖了回来。
“关系再好,就算是一家人,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马道长无奈的说:“你非说一个活人和神像相似,人家不生气都是修养好的了,你还追问那么多……那神像恐怕与鬼神或西南供神有关,人家怎么可能见过?他又不是西南人。”
王道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时情急,一时情急,确实是我不妥当了。”
但走在前面的邺澧,却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在了耳中。
他原本伸向电视机的手微微顿住,沉下来的锋利眉眼间阴沉如黑夜。
脚下阴影的恶鬼深渊中,群鬼瑟瑟发抖,无一恶鬼胆敢向上逃脱,反而争先恐后的往更深处跑,生怕酆都之主心情不好杀个鬼助助兴。
邺澧没有在意群鬼反应,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他见过类似的形象吗?
见过。
在哪里?是谁?
千年前的战场,将士横尸堆积如山,血流漂橹,土地浸透鲜血三尺又三尺。
唯有最后的主将,撑着长刀,在死尸中站起身。
眉眼间都是杀意,胸臆间都是愤怒的诘问,欲与天地争锋试长刀,争个对错道义。
为死去的将士们,求一个天地公道。
邺澧浓密纤长如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身后传来的对话声和关切语调,还有身前电视机被开启后逐渐响起的戏曲鼓点,两相融为一体,将他从过去血色死寂的记忆中拉回人间。
不过,为何千年前战将的形象会被雕刻成神像,还被用来镇守白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