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刚刚的女人。
女人静静躺在湖水中央,双手交叉做出保护腹部的动作,神色安详宁静。
像是她并非为人所害,而是在亲友含泪的注视下死亡,被隆重的葬于水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而男孩眼里刚刚点燃起的光亮,终于彻底熄灭了。
火焰的光也温暖不了他魂魄深处的寒冷和绝望。
男孩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被村民拽着头发拖行,十根手指插进湿润的土地里想要制止自己被拽走的趋势,却只是在土地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痕迹,指甲断裂,手指磨碎露骨。
满是血污的狼狈。
燕时洵看着这一切,数次想要冲过去将那男孩护在身后,却都被郑树木死死的拽住了手臂,没有让他过去。
“燕先生,这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郑树木静静的看着与自己长相相似的男孩,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拎走,好半天,才重新出声道:“我很感激,燕先生想要救我。但……太迟了。”
“燕先生来晚了几十年,如今即便是天地鬼神,也无法救我于恶鬼地狱。”
燕时洵的胸膛剧烈起伏,被包裹在黑色衬衫下的结实肌肉寸寸紧绷,他咬紧了牙,恶狠狠的注视着那些村民的背影。
就像是压低了身躯低吼准备攻击猎物的顶级猎人。
如果是一个成年人,燕时洵不会愤怒至此。
但是遭受伤害的,却是怀着身孕的女人,还有年幼的孩子。
那些年轻力壮的村民为了侵占郑木匠家的财产,连孤儿寡母都没有放过。
可是最让燕时洵愤怒的,却是他们对弱者的欺凌。
——如果对手是同样年轻力壮的成年人,你们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你们的对手是我,你们敢稍微再动一丝念头吗?
欺软怕硬的懦夫!只敢攻击伤害弱势者的渣滓!
村民们那种猫戏老鼠一样的恶劣,激怒了燕时洵。
他想要以牙还牙,让村民们也尝试下被围猎和戏弄的滋味。
只是这一次,身份对调。
——狩猎者是他。
被围猎的猎物,就是村民们自己。
对于燕时洵而言,只有这样才算是公平的了结了所有因果。
但燕时洵在愤怒之余,却也冷静的知道,郑树木说的没错。
村民们都已经死了,郑树木的母亲也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溺亡于湖中。
他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很少。
如今,也只剩下还活着的郑树木,尚可以被救回来。
燕时洵垂在身边的手掌紧握成拳,剧烈的喘息了几口气,才让自己逐渐恢复平静。
郑树木也慢慢放开了拽着燕时洵手臂的手,迟缓的后退了两步,眼中带着泪水的重新看向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