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来自四面八方木雕偶人的攻击也徒然密集了起来。
邺澧眼神一厉,反应迅速的长臂一捞,就将身边的燕时洵带着跃身而起。
同一时间,他们原本站立之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破碎砖石下面出来。
燕时洵下意识的一手搭在邺澧的臂弯上,听到声响连忙看去,却在看清那砖石下面埋葬的东西时,眼瞳一缩。
——在坚硬的砖石下,密密麻麻摆放着的,全都是一具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还有木雕的残肢散落在其中。
不仅有白姓村子的村民,还有很多陌生的面孔。
那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已经被血液和潮湿侵蚀,但依旧能够看得出,和周围的村民尸体有着明显的不同,带着鲜明的年代断层。
他们不是村子里的人。
有可能是过路人,或者游客,或是其他途径白纸湖的什么人。
并且从衣服款式和腐烂程度来看,他们死在这里的时间,也就是近期而已。
电光火石之间,燕时洵看着从土壤中缓缓坐起来的尸体,忽然间明白他们此时身处的戏院,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张无病拽着他坠入的湖中戏院,那个端坐在幕布后面的女性偶人,就是谢姣姣的母亲。
她因为心有怨气,所以被困在了这里,离不开也不想走,只守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也要亲眼见证当年导致了她们母女死亡的凶手们,一个个身陷于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
谢姣姣母亲的怨气,构筑起了她的戏院,上演着她的戏目。
而谢姣姣自己的怨恨和愤怒,则在鬼戏之中,重新筑起了新的戏院。
燕时洵想要攻击鬼婴却失败之后,就被鬼婴连带着周围的整个村庄山野,一起吞入了腹中,却也因此抵达了谢姣姣魂魄中最核心的地带。
鬼婴成长的基础,是怨恨。
她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亡,这份怨恨在白纸湖的溺亡中得到了庞大力量的支撑,因此,她的核心和她的母亲一样,建立在白纸湖中。
戏院就相当于谢姣姣魂魄的具现化,怨气化作湖水,拱卫着戏院,却也阻止所有鬼包括谢姣姣自己从这里离开。
死亡和愤怒,仇人的尸骸,杀戮过的生命……谢姣姣一生的悲剧和仇恨,都凝聚于此。
而因为谢姣姣想要将谢麟妥帖安放,才引得当时和谢麟在一起的他们,没有落入湖水中,而是在戏院中醒来。
燕时洵也知道了鬼婴得以成长的原因。
来自谢麟的爱。
和谢姣姣自身对生命的屠戮。
因为谢麟真切的将谢姣姣视作普通的孩子,所以在爱中成长的谢姣姣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死亡和愤怒,回应了谢麟的期许,天真烂漫的成长。
但被绑架时的痛苦,让谢姣姣重新回忆起了在遇到谢麟之前的事情,从而重新变回了当年的鬼婴,从滨海市一路向西,回到西南她死亡之地。
鬼魂在自己死亡和埋骨之地,都会获得远超于寻常的力量,愤怒使得它们成为了更加恐怖的存在。
郑树木杀死的整村村民的尸体,则成为了养育妹妹的养分。
愧疚和自责,让郑树木极为娇惯失而复得的妹妹。正如他自己所说过的,无论妹妹说什么,他都只有一口应下的份。
鬼婴在成长。
但是白姓村子的死亡很快就不够养育她了,于是,她开始将主意打到了过路人的身上。
因为西南幅员辽阔,地势艰险多变,所以很多被西南的壮美吸引而来的骑行者和背包客,都有会传出失踪或死亡消息的时候。
那些消息被当做新闻报道,也激不起几个水花,除了几条同情或辱骂的评论外,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燕时洵见过那些新闻,也知道有些失踪者的家属会去找驱鬼者,想要算出失踪的人如今下落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