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沉吟良久,才从杂乱的思绪和记忆中,抽出一根线。
燕时洵:难不成,我被温水煮青蛙了吗……?
他本来是心情颇好的想要逗逗眼前这个格外紧张的阴兵,但没想到,反而让他回忆发觉了以前忽略掉的东西。
于是燕时洵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到底是怎么和邺澧在一起的。要不然,我还是去问问他好了。”
阴兵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燕时洵,心中只有一句话闪过。
完了。
阴兵:好像闯祸了!!!
燕时洵很快就放过了可怜兮兮的阴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准备等离开旧酆都之后,再向邺澧,好,好,询,问。
他笑着扬了扬手,漫不经心的转过身:“行了,那个表情干什么,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随便聊聊天而已,不要在意。”
阴兵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动,目光追随着燕时洵的背影,直到看到他走进被火焰包围中的巨兽残骸,才觉得窒息感在慢慢消退。
几乎所有阴兵,都难得体会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长出一口气,艰难的觉得,好像捞回了一条命。
但酆都阴兵再看向燕时洵时的目光,却充满了敬畏。
这位酆都未来的主人……也是个狠角色啊。
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生死之间走几遭。
这是酆都阴兵镇守生死阴阳的千年时间中,从未有过的惊险体验。
并且在短时间内,就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也是这一瞬间,燕时洵在酆都阴兵的心中,除了一个酆都夫人的模糊印象之外,更深深的将属于自己的震慑威严,刻在了将士们的心里。
将领:不敢惹不敢惹。
要是主将和夫人有一天打起来……他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阴兵彼此对视了一眼,心有戚戚。
燕时洵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马丁靴踩踏过满地腥臭碎肉,碎石子被碾碎在鞋底,发出细碎的声音。
巨兽好像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破碎头颅,艰难的从一地碎肉中抬起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失去了对死亡的掌控,好像连巨兽都变得纯善了起来,仅剩的那只巨眼碎肉虚弱却清明澄澈。
宛如刚出生的婴儿。
没有人会忍心对这样的眼神出手,那会有种在伤害婴孩的罪孽感。
燕时洵却不为所动,只挑了挑眉,单手插兜在巨兽不远处站定了脚步。
“如果你想要求饶的话,可以省省力气了。”
燕时洵直视着那只代表生机的巨眼,漫不经心的道:“旁人不清楚,但承载鬼道的你应该很清楚,就此一夜,因鬼道而死的生命有多少。要是换个善良的人来,或许还愿意听一听你的辩解。但是。”
他轻声嗤笑:“你遇到的是我,我一向不擅长善良,只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来,要让你失望了。”
巨兽静静的注视着燕时洵。
它已经虚弱到连动弹一下也做不到,又有阴兵围在一旁,已经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