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燕时洵所期待着的生命,为了千百年间为他守墓的人们。
邺澧甘愿经受彻骨碎魂之痛,再一次直面鲜血淋漓的曾经,在混沌中重新接纳自己,认可自己,走在最理智公正的那条路上。
一如大道残酷。
此时在邺澧黑色长袍下的高大身躯,依旧带着没有干涸的血迹伤口,疼痛残留在他每一寸肌肉间,甚至需要他咬牙硬撑,才没有痛呼出声。
邺澧不想让燕时洵发现这件事,他还对之前战将的事情耿耿于怀,绝不会让燕时洵发现自己虚弱的那一面,让其他的什么东西有机可乘。
在他看来,也没有让燕时洵知道的必要。
他很清楚,在他经受天地考验的同时,他心爱的驱鬼者也并不轻松。
他们在不同的两条路上并肩同行,谁都不想让对方担忧,拖累对方的进度,让对方失望。
那就在终点再相见吧。
到那时,我会给你看一个完美无缺的我,不知这是否是你曾期待过的模样?
邺澧环抱着燕时洵的手臂紧紧收紧,他垂首埋在燕时洵的颈窝里,呼吸间都是爱人干净凛冽的气息,这让他不由得深深呼吸,沉醉于此刻无人打扰的幸福感。
他的唇边勾起笑意,力竭又重新充盈更加猛烈强大力量的经历,让他的身躯极为疲惫,甚至眼眸半睁半闭,只想就这样抱着燕时洵沉沉睡去。
邺澧所能想象到的最深重的幸福,也便是如此了。
像是冬日夹杂着雪花吹刮过山谷的寒风,足够吹散一切邪祟秽气,涤荡天地。待到春天,便重新焕发生机。
邺澧只要稍微想想他在过去的战场上遗忘了燕时洵的事情,就对失去燕时洵怀有不可言说的恐惧。
这让他将抱着燕时洵的手臂越锢越紧,甚至想要让自己的爱人与自己融为一体。
再不分离。
从腰间传来的力道,也让燕时洵皱了皱眉,察觉到了邺澧的不对劲。
“邺澧,你怎么了?”
燕时洵的手掌向身后伸去,搭在邺澧的手臂上:“受伤,还是神魂出了问题?让我看看……嘶!”
燕时洵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刺痛就从脖颈后面传来。
同时被肌肤所感知到的,还有湿润的微凉,和落在脖颈间的气息。
燕时洵僵住了。
邺澧……竟然从后面咬住了他的脖颈。
一瞬间,燕时洵忘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成了一团毛线。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个单音。
红晕在燕时洵的眼角下点染开来,迅速蔓延到两颊和耳廓。
对于燕时洵而言,他经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重伤,更撑着一身伤势咬牙杀死作恶厉鬼走到最后。
他曾经以为,没有任何疼痛足以击溃他,忍耐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可燕时洵万万没想到,牙齿造成的伤口,竟然会如此具有存在感,让他想要忽略也做不到,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无数种反击的方案在燕时洵脑海里闪过,只要他想,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下,可以轻易将邺澧过肩摔在地面上,想要挣脱也不过轻而易举。
更何况,邺澧根本就没有对他设防,连拥抱着他的手臂都带着温柔的爱意,不肯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