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宥推开虚掩着的门,屋内点着烛火,却不见人影。
想到手下对他说的那些话,谢宥的眸光在触及到空无一人的屋内彻底冷了下来。他对谢归慈总要比别人多上一分耐心的,当年剖金丹的事情……确确实实是他不对,但谢归慈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他不该总这样任性,一言不发就消失。
分明从谢归慈回到渡越山开始,谢宥便一直派人盯着他,若有一星半点的异处,马上就会有人禀告。可在他掌控之下的渡越山,人突然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谢宥心中极为不快。
他抬手,手边桌案上物件连同整张星云木的桌子轰然炸开,碎成粉末,声响巨大。
满地狼藉。
“你又发什么疯?”谢宥听到一声呵斥,谢归慈从里屋转进来,他手中执一支还未制成的竹箫,肩头落着几片白梨花。
谢宥神情一松。
看来谢归慈没有走,而是在削这只竹箫。
事情还没有超脱掌控令谢宥心情舒快了不少,他对着谢归慈轻声微笑:“是我不小心,师兄。我等会叫人搬一张新的赔给你。”
“滚。”谢归慈握住竹箫,冷冷吐词。
谢宥知晓他眼下对自己半分好感也无,便也不继续留在这里惹他心烦:“那师兄你早些休息。”
转过院门,谢宥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沉下来。
谢归慈随时可能离开渡越山、离开他这个念头久久盘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只有彻底剪断谢归慈的羽翼,才能让人长长久久地停留。才不会有人妄图将人从他身边夺走。
让谢归慈失去最后的庇护——只要薛照微一死,谢归慈在这世上,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他一人。
“杀了薛照微”的念头在他心底不断翻涌叫嚣,最后彻底占据他整个脑海。
片刻,谢宥便下定了决心。
当初的鹤月君可以死,为什么藏雪君就不能死?今时的薛照微与当初的江灯年又有什么不同?
再惊才绝艳,阻碍他的路,终归要死。
………
薛照微收到渡越山传来的消息时,不觉蹙眉。徐图之在侧,问道:“是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无事,练剑去。”他声调清冷,带徐图之离去后才将纸鹤递来的消息再细看了一遍。这条消息是出自渡越山的山主,谢归慈名义上的师尊。
无甚特别,不过是邀他上渡越山商议婚事。
乍一看合情合理,但先前水镜之中谢归慈已告诉他们,渡越山如今在谢宥的掌控范围内,山主与许多弟子已经沦为傀儡。
所以渡越山的山主根本不可能给薛照微递这么一条消息。
是谢宥。
他故意引薛照微上渡越山。
薛照微静坐半晌,一点灵力自指尖溢出,将纸鹤烧成灰烬,顷刻后他握住剑起身离去。
冷月从千山之间跃出,月光凄冷,似最孤寒的剑锋。
谢归慈坐在窗边,安静削着那支竹箫,已经初见模样。自那次后,谢宥虽然没起疑心,但派来见识他的人越来越多,谢归慈几乎找不到时间向外传递消息。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一点灵力波动都会被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