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个卖糖画和捏糖人的师傅,想和祁九一起去捏,但是觉得他应该又会要兔子样子的,有点不喜欢。

有舞狮队敲锣打鼓地过来,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又张扬明媚地甩尾巴走掉。

有点吵,但是祁九一直在盯着看,应该是喜欢的吧。

应该也有卖编织的小老虎,长得很有特色……多买一些放到婚礼会场上,祁九应该也会很开心。

他要放鞭炮吗?想看烟火映进他眼里的样子。

一直带口罩是不是有点累?刚才是不是走过了卖面具的地方,要不要回去买两个成对的。

但是带了面具就看不到他笑了。

祁九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

周围人太多,集会又吵又热闹,晏时清要牢牢抓着祁九才能防止他走丢。

他胡思乱想着,感受到牵动祁九走路的阻力越来越大。

回过头去看,祁九在对着一盏灯笼出神。

*

一个接一个温暖的明黄,把这条街熏成世俗颜色,装进祁九眼里,像含了一片星。

祁九仰着头,没意识到晏时清在叫自己,感受到自己手被勾了一下,这才慢慢地回头。

他的头发柔软,被风勾起一缕,看着被暖灯勾勒出一层小小融边的晏时清。

晏时清好像在说什么,但是祁九没听清,也没再问,只随便接上一句话应过去:

“......我刚才在看,灯笼里好像有只蛾子。”祁九转过头去,勾起嘴角笑笑,“现在好像没有动了,不知道是飞走还是死掉了。”

他感受到晏时清靠近他,感受到两个人的体温突然靠拢,感受到他的声音放大,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发旋。

但是周围实在是太多太吵,祁九耳朵里一片混乱,刚才晏时清说的内容他又一次没听清。

然后晏时清又逐渐和他拉开距离。

人太多了,他们被挤在欢天喜地的人堆里。

在嘈杂喧嚣中,眉眼带着喜气的人类用最庸俗和浪漫的一切庆祝新的开始。

祁九被挤在原地动不了,还是说他不想动,他的双脚像灌了铁,膝盖被打上水泥,看着晏时清越来越远。

他看着晏时清卷入人群,看着晏时清一路向前。

衣摆与别人的相互交织,自己的手被对方牵着,胳膊被拉直到极限。

然后缓缓地松开,从手腕、掌心、到指节,最后晏时清的拇指滑过他的食指尖。

迂缓地、温柔地。

祁九能察觉到自己的温度在流散,汇集到手指顶端,再骤地消失。

像绷紧到极致的琴弦,被灌满到尽头的气球,导致溶液到饱和的最后一粒糖。

——嚓。

然后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欢笑、鞭炮声、小孩子奔波打闹、吆喝叫卖,在一瞬间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