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捻着书页,又不知为何怔了一会儿,道:“这话本里写着,那一枝双生的花并没有都开得很好,这边生机勃勃时,另一边便带着枯相。这朵好了,那朵就遭了。”
管家有些遗憾道:“那确实有些可惜……”
他轻轻“嗯”了一声,应着管家的话。手指抵着书页又道:“还不止,其中一朵颇有些霸道,总是它开得更好一些。”
管家答道:“多汲了些养分吧。”
他半垂的眸子眨了一下,又抬眼冲管家道:“所以说……这哪里能算是天降的奇缘。恐怕也就那朵占了先的花会这么想,对另一朵来说,怕不是孽缘。”
管家也不知该如何应和,这确实是个小故事,两朵花而已,谈不上什么难过不难过的。他倒是瞥了那书册好几眼,奇怪道:“这话本……”
“话本怎么了?”
“这话本哪里来的,好似从未听说过。”
梦里的乌行雪当时顿了一下,道:“随手拿的。”
管家问:“木架上么?我昨个儿带人洒扫似乎没见着。”
他答道:“可能搁在一边了。你去忙吧,我再看会儿。”
……
***
那就是话本里一个占不了多少篇幅的故事,不甚起眼,乌行雪却在这时忽然想起来。
如果鹊都是一场生造的大梦,梦里的一切不可能真的毫无来由,或许那些话本以及话本里的故事都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和提醒。
眼下他和萧复暄之间的牵连,让他不由地想起那双生的枝芽。
而他就像是那朵占了大半养分的花。
只是这种牵连究竟是从何而起的?是因为白玉精包裹着神木就像一种滋养,由此而生?还是因为萧复暄在他身上留下过什么?
乌行雪很想问个明白,但眼下却并不是一个能好好问话的时机。
他深深看了萧复暄一眼,转瞬便出手插·进了战局。
他们身躯灵魄皆有所损,又有这种此消彼长的牵连在其中,对着“封薛礼”,其实已经算不上“二对一”了。
更何况“封薛礼”这一行带上了几乎整个照夜城的大小邪魔,严苛而言,甚至应当反一反,算是以少敌多,封薛礼才是多的那一方。
但这场战局却并没有陷入胶着,或者说只胶着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神仙也好,邪魔也罢,一瞬的时间对他们而言有时却显得极长。在那极短的须臾里足够发生很多事——
诸如乌行雪寒气煞人的手指将要抵上封薛礼的喉咙时,发现对方在命悬一线的那一刻,眸光居然还朝神木看了一眼。
那一眼给乌行雪一种错觉,仿佛只要能换取时机去动神木,封薛礼甚至可以生生挨下他这一招。
乌行雪在那一刻手指顿了一下。
于是封薛礼在那顷刻之间隐约听了一句问话。其实乌行雪并没有真的问出来,但招式的停顿间,封薛礼知道乌行雪想说什么,那恍然听见的,不过是多年前的一句折影而已。
他知道乌行雪要说:“我见过太多世人执着于神木,祸人祸己,从没料到你会是其中之一。”
在曾经的仙都,明无仙首同灵王和天宿并不算相熟,说过的话寥寥可数。他们三人极为有限的一点交集,大概就是那个叫做“云骇”的人了。除此以外,他们连一声客套的“仙友”都称不上。
所以封薛礼开口答道:“既然不是‘仙友’,就谈不上‘料到’或是‘没料到’。”
乌行雪听到封薛礼依然不见波澜的声音,愣了一下。因为他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并没有把这话问出口,而对方却像是知道一般回答了。
乌行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