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一行人进了院子安顿好,方老夫人靠在张软榻上,才拉了严冰的手道:“冰姐儿,隔壁那清风院的主家是谁,你可知晓?才刚抬软轿的婆子说,她们是隔壁清风院的。”
严冰笑着点头道:“不敢瞒老夫人,冰儿如今正借住在清风院养病。”
方老夫人眼里闪过丝讶然道:“这却是怎么回事?”
严冰笑道:“清风院的主家姓张,我们蒋家正和他们家是世交。因晚辈这病,治起来极为烦难,时间又长,大郎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山上,便把我托在了清风院。”
方老夫人又问道:“这张家也是生意人?”
严冰点点头道:“正是,可能外头名声不显,但我们商家,都极敬仰张家。”
方老夫人心知,这张家既然名声不显,又极得敬仰,那这严冰嘴里的商家,只怕都不是普通商家了,便又问道:“他们家主要做些什么生意?”
严冰笑道:“老夫人,多的冰儿也不是很清楚,但这山下药行,应是张家主业。”
方老夫人心下惊了惊,满天下人都知道,这君仙山药市,乃全天下药材枢纽之地,却是只闻药行药市,从未听过什么主家。可若是这张家,真是这药市主家,还能瞒得密不透风,这份能为,就极不一般了。
方老夫人又道:“你看看我这老婆子,得了人家照应,还浑然不觉,可是老糊涂了。”说着又问道:“张家都有哪些女眷?”
严冰摇头道:“如今院中只张老太爷带着一个外孙女儿,张家大爷多在外头操持生意。”
方老夫人还要问些什么,却有个随行的婆子进来禀道:“老夫人,夫人那里,小师傅刚诊过脉,已经安顿好了,这会子说是要来为老夫人行针灸了。”
方老夫人便对严冰道:“如此,冰儿,累了你一天了,你也赶紧回去歇歇。”说着又喊了身边那个嬷嬷道:“春玉,你去让钱管事备份谢礼,拿了名帖,跟着蒋家奶奶去一趟清风院,总是要表表谢意的。”
方老夫人见得小道童领着两个医婆进来了,便又对严冰道:“好孩子,你快去吧,等我这身子骨好些,若那张家小外孙女儿无事,便带过来叫我瞧瞧。”
严冰眨了眨眼笑道:“是,那冰儿先去了,等明日,再来探望。”
秦念西和严冰交错而过,走过去行了礼道:“老夫人请伸出手来,需得再诊一次脉。”
方老夫人笑望着秦念西道:“多谢小师傅帮老身安排了素斋,还借了轿子,小师傅小小年纪,这脉息,可真是,令人惊叹得很。”
秦念西微微笑道:“老夫人勿要客气,原是师傅教导过,医病之事,需得从细节处考虑妥当。”
秦念西说着,又对跟来的王医婆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家把了方老夫人左手脉,那王医婆会意,上前把了右手脉。
两厢号完脉,秦念西和王医婆稍稍讨论了一下脉象,便道:“我先施针,你再用灸法,如何?”
王医婆问道:“不用开方?”
秦念西摇头道:“针灸之后,用药膳调理一番即可。”
王医婆道:“如此,但听小师傅安排。”
两个医婆听着秦念西指挥,帮着方老夫人宽了衣。方老夫人笑问道:“老身观小师傅应是年未满十,不知行医多久了?”
秦念西笑道:“当不上行医二字,不过是师傅断好症,吾自行针耳。”
方老夫人笑道:“小师傅不必自谦,道云法师对你,可是称赞有加。”说着只话锋一转:“不知蒋家大奶奶,可也是小师傅治的?”
秦念西正在行针的手略顿了顿,只笑着摇头道:“老夫人还是闭目休息一会子吧,只怕童儿学艺未精,万一扎错了,可就麻烦了。”
那方老夫人得了心中想要的答案,也不再言语,只含笑闭上了眼。
方老夫人的秦念西针灸一回,又被王医婆施了灸,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得醒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屋里已经掌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