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用过午膳,略略歇了一觉,老太妃身边的柳嬷嬷便过来了。直笑盈盈看了秦念西许久,才笑道:“姑娘这身打扮,清爽脱俗,老太妃见了,必然极喜欢。”
秦念西略福了福,只满面笑意道:“多谢嬷嬷提点。”
到得老太妃跟前,秦念西给老太妃端端正正行了礼,老太妃直上下打量了她好半天,才笑道:“这丫头,不过一年光景,便长大了许多。”
柳嬷嬷笑着说道:“可不是,奴婢竟没认出来。如今已经这般漂亮,再大些,长开了,岂不是要晃花人眼。”
老太妃直笑着点头,拉了秦念西到自己怀中,问道:“念丫头喜欢这江南西路吗?过得可还好?”
秦念西点点头笑着答道:“阿念处处都好的,回了家,自是欢喜得紧。”
“难怪你外翁宝贝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姑娘。听说你还给我送了一堆东西过来,竟是吃穿住用,样样俱全,难为你这孩子了!”
“老太妃说哪里话,都是些山野俗物,就怕太过粗糙,不得用。若需要什么,您只管吩咐,阿念便打发人再去豫章让管事置办就是。”
“看这丫头,竟是一幅当家理事的模样。”老太妃对身边的嬷嬷们笑道。又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道:“都好得紧,那细布做的被子,十分舒坦,可比那些绸子贴身,才刚中午我便使上了,睡得十分香甜,难为你想着。”
“老太妃得用便好。听说老太妃一路辛苦,外翁让阿念来给您请一回脉。您千万莫嫌弃阿念学医时日短,若是诊不准,还有真人在呢。”
“好孩子,你给六哥儿他们治伤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老婆子要替官家和娘娘多谢你,救了六哥儿和这许多人。”老太妃郑重道。
听得老太妃如此说,秦念西连忙摆手道:“阿念可不敢居功。且不说有真人和那么多法师们在,只当时这山下药行里多少大药师都来了。那么多人几日几夜没睡,才一道参详出这些法子,哪里是我一个小姑娘的功劳。”
老太妃抚着秦念西后背道:“念丫头无须自谦,那郑氏医女的一身本事早已失传多年,若不是你蕙质兰心,就是得了那些东西,又怎能无师自通?再说你吃那么多苦,冒那么大风险,练了这针法,为的是什么,老婆子心里清楚得很,你公主姨母若知道了,必会感激你。”
秦念西犹豫着,犹豫着,说了一点点心里话:“阿念,阿念不为了让谁感激。再说那是公主姨母,待我像母亲一样。阿念只想让公主姨母好好活着,能生下小弟弟。只有公主姨母好好的,咱们这些人才能过好安生日子。”
老太妃眼中倏然闪过一道光,只惊讶地问:“念丫头如何知道这些?是你外翁告诉你的?”
秦念西连忙摇头道:“没有,外翁恨不得阿念成天什么都别想,才不会和阿念说这些呢。是在京城万寿观的时候,阿念听得几位长辈只字片语,自己猜的。”
老太妃笑道:“念丫头给老婆子说说,都猜出了什么?”
“公主姨母不仅得好好活着,还得生下小弟弟,继承北疆王位,才能确保北疆安稳,这天下也才得安稳。阿念,阿念也是乱想的,若是错了,老太妃只管教导阿念便是。”秦念西有些惶恐道。
老太妃却只面露欣慰笑意感慨道:“一个孩子都能明白的事,可有些人就是不明白,非要搅得这天下乱七八糟才甘心。”
秦念西迟疑着,想说又不敢说,老太妃见了只笑道:“你这丫头有话便说,在老婆子面前什么都说得。”
秦念西有些话差些就要冲口而出,想想又转了个弯:“老太妃,阿念是想,想给您讲个故事。“
老太妃自是明白,这怕不是讲个故事那么简单,便只点头让她讲下去。
秦念西语声清淡,讲起了观中一个病人的事。
前些日子里,观里来了一位老太太带着一个孙女儿来看诊。这女孩儿全身长满了疹子,在山下也遍请了远近名医,喝了药之后,疹子上的红色消了下去,转好了些,睡了一觉又红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