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老太妃说了些午膳用的饭菜,路上花花草草的事,进了广南王府别院,才轻声道:“念丫头,前日夜里的事,虽说有些吓到老祖宗了,但反过来一想,倒觉得,你这样想哭就哭,反而是好事,若事事都藏在心里,才叫人着急不是。”
秦念西有些羞赧道:“老祖宗不必如此安慰阿念,阿念自知犯了医家大忌,本应自己到真人面前请罚,只实在没有脸面,只得缩在院子里。”
老太妃牵着秦念西,沿着游廊,走到一处水榭里坐下,面上虽带着笑意,却也透着郑重:“虽说你才是个孩子,却是心系医道,也知道立身要谨,十分难得。前日里,你讲了个故事给老祖宗,今日也听老祖宗讲个故事可好?”
秦念西点了点头,两只眼睛亮闪闪看着广南王太妃。
广南王太妃面上笑意不减,语调缓缓道:“老祖宗娘家姓邬,世代习武,在尚武为尊的南边,算是响当当的大家族,世代都有杰出武学子弟。早年间,我们邬家和广南府吴家,可是广南出了名最不对付的两大家族。”
黄嬷嬷悄无声息领着个丫鬟,端了茶水送上来,秦念西奉了茶到广南王太妃面前,目光灼灼,听着广南王太妃讲述这些陈年旧事。
广南王太妃啜了口茶,笑道:“这事儿如今说起来,也就只当是个笑话儿了。”
“吴家论武术,肯定不是邬家的对手,可吴家祖上出过一位极负盛名的大将军,数代子弟,习学的都是带兵打仗,领军作战之谋略。”
“前朝的时候,南边作乱,那会儿朝廷重武轻文,南边驻军腐败不堪,领军的将领是个得了恩荫的世家子弟,还没战,就自家先跑了。”
“朝廷不要我们这家园,我们自己不能放弃啊。南边武人也团结,关了城门先要推个发话的人,当时以吴家和邬家分了两派,谁也不服谁。”
“那时正好得了消息,南蛮子见我们广南府久攻不下,便准备去攻附近的韶平。但韶平和广南腹背相依,不可不守。吴家青年一代家主便出了主意,邬家守韶平,吴家守广南。”
“认真论起来,韶平城小,更集中,广南又大又散,韶平比广南易守。但当时事不宜迟,我们邬家那代家主也是个胸襟广阔之人,便不再较这些长短,当即同意,领了人,连夜赶往韶平。”
“邬家家主到了韶平之后,打了几场胜仗,便开始有些骄傲自得,中了敌人诱敌出城的圈套,深陷包围圈,邬家家主虽斩杀了南蛮攻韶平那一路的主将,自家却也陷入重重包围。”
“生死一线之间,广南府援军到了,救下了重伤的邬家家主。那一仗,吴家家主兵分三路,打退了敌人包围,守稳了韶平,还火烧了南蛮粮草。”
“不仅如此,广南府照例首得固若金汤。那一仗,吴家家主及子弟表现出了极强的统帅能力,自此,韶平府也由吴家子弟接手统领。”
“后头,义军人数越来越多,吴家家主整顿人马,编出真正的军队布局,邬家子弟心悦诚服,一半做了先锋军,一半进了护卫营。”
“再后来义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费朝廷一兵一卒,靠着南边百姓捐粮,将南蛮打回老家,打得四分五裂,甚至分了月安和南诏。”
“到此时,邬家家主真正认清,邬家便是那出鞘的剑,吴家才是那挥剑的人,只有和则两胜。邬家便将女儿嫁入吴家,从此,两家世代交好。”
广南王太妃说完这些,饮尽盏中温茶,笑看着听得眼睛冒着光的秦念西,轻声问道:“老祖宗讲完了,阿念说说看,老祖宗说这些给你听,是何用意?”
秦念西一脸没听够的表情,却也只能眨眨眼,一脸为难道:“老祖宗这意思,是要阿念把自己当成那挥剑的人?可阿念,哪有那样的本事?”
广南王太妃笑问道:“那你便自家说说,如今你这治病的功夫,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不妄自尊大,也无须自我菲薄。”
秦念西略默了默才道:“一般病症上,遣医用药得了真人和胡大先生教导,应该能和道恒法师差不太远。”
“哑科和妇人科,这等观中和天下医者皆不肯多钻研之处,占了外祖家历代累积之功,当是能多些博闻强记,见识广博之便利。玄黄针法虽说不上得心应手,却也能用了。”
“至于药膳方、养生方、治未病、按抚等技,多费心钻研一二,应是出手便能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