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又深吸了口气道:“我本来是想让你来,看看能不能给念丫头传授个一招半式的,只这情势变化太快,我不得不谨慎再谨慎。有一句话,我要提醒你,你们姑娘,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张家人,虽不显山露水,但是自有底气。你去了,便要以张家为家,以你们姑娘为尊。你的弟子,你要约束好,若是有一丝儿不好……”
楼韵芙立即起身抱拳道:“老太妃放心,若有一丝儿不好,军法处置。”
六皇子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对着那棋盘,和那一匣子张老太爷给他的棋谱,极其用功。
左手和右手对弈,一边下还要一边想,如果是那个小姑娘,这棋该如何下,至于张家老太爷,那不显山不露水就赢了棋的本事,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捉摸不透。
有时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只恨不得去把那小姑娘找来,坐在对面,好好问清楚,这一步,该怎么下。
可想想她那副避棋如蛇蝎的模样儿,又忍不住失笑。
于是又想想王三把那顺势而为学了个大差不差,和自己棋风磨合得挺好,若是照他那个路数,这棋应该是这么下的……
可这越想就越不对味儿,那小丫头在京城万寿观时,据说是日日陪着那王三下棋的,怎的如今却那么不愿下棋?
这心里微窒了窒,竟失了一会儿神。
六皇子唤了小厮进来,沏过一杯茶,继续凝神再去研究那棋,棋还是那棋,可那茶味儿怎么就好像有些不对呢?
太阳西斜了一半,钱思恒跟在龙骑卫姚指挥使身后,进了广南王府别院。
钱思恒一身青色长袍,虽是风尘仆仆,却难掩面冠如玉,尽管已过而立之年,却是风采依然。
钱思恒进门,纳头便拜:“末将,钱思恒,见过广南王太妃。”
广南王太妃看着跪在地上的钱思恒,一语不发,面上一丝儿表情也没有。
那姚指挥使站在一旁,看了看老太妃那眼神,余光又扫了扫老太妃身边立着的两位嬷嬷,不自然地绷直了脊背,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之后,老太妃才道:“你跪直来,军中行军法时该怎么跪,你便怎么跪。”
见得钱思恒依言跪好,一丝不敢走样儿,才对白嬷嬷道:“这会子不是时候,咱们先去用膳,让钱将军在这里跪着,好好儿想想再说。晚膳过后,老白,你去请了方老夫人过来,悄悄儿地,莫要惊动了刘夫人。”
广南王太妃起身离去,姚指挥使看了看地上跪得端正的钱思恒,又看看老太妃的背影,总算松了口气,又接着叹了口气,一跺脚,跟在老太妃后头出去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晚膳摆在老太妃院中的花厅里,秦念西见得老太妃面色有些发沉,便冲着白嬷嬷眨了眨眼笑道:“老祖宗,您试试这猪肚鸡汤,看看和南边儿的比的了不,阿念就怕被嬷嬷嫌弃了。”
广南王太妃端了碗,笑道:“既是念丫头特意给老白炖的汤,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下一起吃吧。”
白嬷嬷忙笑道:“奴婢就等老祖宗这一句了,这肚子里的馋虫都在打转呢。”
说着又招呼着楼韵芙道:“姨母快来,你打小儿喜欢吃鸡,快尝尝看。”
楼韵芙一幅没脸看的表情嗔道:“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的还是咋咋呼呼的。”
白嬷嬷夹到半途那鸡腿,直接转了个弯,放进了自己碗里,见一桌人都望着她,一脸委屈耸耸眉道:“我安静吃饭,安静吃饭就是……”
楼韵芙看着那到了半途又没了的鸡腿,一脸愕然……
秦念西打头一个,后头广南王太妃跟着,俱都哈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