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生想要睡了,不想理他。
“那我会死吗?”林见问。
“看机缘。”
林见仰头躺着,两只手放在棉被的上面。
贺长生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口上。
“你叫贺长生。”林见想起今天贺长生向钱家豪自报家门,“你都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不会问的。”
林见有点潸然,他果然是个贱孩子啊。
贺长生转身。
林见告诉他:“我读过两年书的爹,至今为止,只会完整地背一首诗,就是李白的访戴天山道士不遇,那首诗是这么写的: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我爹取次句,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给我们兄弟姐妹取名,我是第四个孩子。”
“我叫林见。”
这一大段话是林见记下来的,是他父亲喝醉酒时说的话。据说,他的父亲也是记下来的,是父亲小时候教书的先生说的话。
林见没有读过书,但是他的记忆力不错,听过的话,基本上可以完美复制下来。
他说完后,贺长生没有反应,林见坐起来,往旁边的床上一看,贺长生已经睡了。林见不尴尬,也不伤心,他重新躺回被窝里,同样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林见是被夏季的太阳光给惊扰醒的。他揉了揉眼睛,醒了后躺了会,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才醒悟过来,他现在收了钱,正住在客栈里,等着有钱人家的道士对自己呼来喝去。
他慢慢从棉被里坐起来,睁开眼睛,往上一旁的床。
昨晚睡觉,林见把缠在右眼上的布给拆下来了。
他这一眼,就看到了满天飞舞的黑色羽毛。
林见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拼命揉眼睛。
“你干什么?”贺长生冷淡的声音传来。
林见睁眼,差点流鼻血。
贺长生坐在床上,香肩半露,第一件衣服都没有穿好,回头看林见。
“你才是做什么!”林见吓得弹开。
“换衣服啊。”贺长生穿上里衣,再穿一件蓝黄色绣花打底的中衣,接着穿第三件衣服,然后系腰带,他拿起最后一件白色大袍外衣套上,这才从床上离开。
贺长生换好衣服,开始坐在桌子前,梳妆打扮。
林见依旧缩在被窝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局促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贺长生梳头发用的时间太长了。林见把贺长生床上的被子折好,自己用的被子收起来,甚至去楼下要了早饭端上来。打开门的瞬间,他看到贺长生还在梳头发。
他一脸无语。
“再梳就要秃了。”林见说。
贺长生拿起手中的梳子就扔林见。
林见:“……”
这一件事情,后来也被林见当成控诉贺长生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