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居然能随时请到鬼差来帮忙,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赵道长最无法理解的是,余淼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救一个跟自己素昧平生的女鬼?
咒雷对阴魂来说绝对是压倒性的克制,即便是地府鬼差,也不可能轻易能够抹消,这人情可比驱鬼获得的报酬大了去了。
松哲彦家的小区安保森严,他没能进得去,在外面就注意到里面鬼气森森,竟然还有血气弥漫,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一路跟到这里,又听见病房里传出惨叫。
寻常道士哪儿有一天之内遇到这么多邪祟的?别说一天两场法事,一般天师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光是这个撞邪的频率,就够可疑的了。
他一路上思忖良多,越想越觉得可疑,因此听到惨叫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谁知道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满屋子纯正至极的道法气息,比他自己的道法都要纯粹。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关于妖魔鬼怪的猜想都不攻自破,看向余淼的眼神却越发复杂。
既然余淼并非邪道,那他出手帮助女鬼的事情就显得更加无法理喻。
总不可能是因为女鬼长的好看吧?
看了眼余淼和顾修泽毫不避讳拉在一起的手,赵道长沉默片刻,默默在心里划掉了这个因素。
赵道长的修为高深,能看出余淼没将女鬼镇杀,这倒是并不稀奇,但余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纠结这种事情。
他已经将女鬼身上的怨气扫除清楚,联系方式是鬼差自己给他的,旅店老板也见过了女鬼,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甚至还打算出钱供养女鬼。
皆大欢喜的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
余淼狐疑的盯着赵道长:“难不成这也需要道教协会的认可?”
自从接触了道教协会这群人之后,余淼发现自己的事情变得复杂了好多。
原本只需要获得信众的认可,帮他们解决问题,就能拿到报酬,跟道教协会接触之后,却被告知赚钱远没有这么简单,建立一个宫观,拥有自己的门人也远远不够,还需要这证那证,甚至是权威道士的推荐信。
导演鬼开公司都不用这么复杂,只需要找个能制得住他们的活人担任管理,再获得地府的许可就够了。
活人的事情怎么这么麻烦?
余淼不高兴的心想,却压根没有想到,导演鬼的实力都足以让她吸引那么多的无面鬼了,能够完完全全压制住她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更别说这个人还愿意成为一群鬼的领导。
至于地府的许可,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不然鬼差也不用那么巴结他一个民鬼公司的老板了。
地府鬼差在鬼魂之间的地位,跟阳间警察的地位可不一样,那可是几乎能够掌控阳间鬼魂生死的存在!
赵道长不清楚仙羽观的事情,只知道他们道观里没几个活人,还雇佣了一群鬼拍节目而已。
原本就觉得这个仙羽观从上到下都充斥着古怪,听见余淼的问话,再看到他这个表情,赵道长不由得有些气结:“那厉鬼怨气冲天,一身血煞几乎遮天蔽日,你私自放走这么个祸害,若是她日后再度害人,你该当如何?”
余淼却觉得这话好没道理。
那名为元元的女鬼只剩下一魂一魄,别说害人,自保都有困难,只能在山里晃一晃,等待投胎罢了。怎么这赵道长说得好像他放虎归山了一样?
“她所做的不过是以牙还牙,以命换命罢了,死后并未危及无辜者性命。要是她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即便有鬼差相助,也不可能在咒雷之下活命,更用不着你来操心。”
赵道长气得不行:“即便不能害人,她也是鬼!你我身为修道之人,自当为活人考虑,哪有为死人着想的道理?”
“你这么说,考虑过自家祖宗的想法么?自古至今,玄学都有分阴阳,风水有阴宅,天师中还有专门替人招引前人魂魄、给鬼魂配阴婚、帮鬼魂托梦伸冤的存在,阴魂消除了怨气,自然不会再去侵扰活人。照你所说,活人就该只为活人考虑,那传承这些术法的人该如何自处?”
“这……”
老实说,赵道长自从业以来,接触的都是些被阴魂困扰,求他去捉鬼驱邪的信众,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在他看来,这些天师替死人做事,都不是正统,哪里需要考虑他们的感想?
可听余淼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这些人做的事情,跟他似乎没什么两样,都是为了减少阴魂对活人造成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