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永远坐着胖乎乎的热水壶,蜿蜒的壶嘴儿里呼哧呼哧喷出白色水汽,像一辆永不停歇的小火车。
云鸿跟着去了,顺手从墙边拿了炉灰钩子,弯腰在灶台底下扒拉,“爷爷说了,里面煨着红薯,让我拿出来吃。”
说话间,果然扒拉出来两个灰突突的蜜薯。
他如今也不怕烫,直接用手抓着拍灰,微微用力掰开,里面便露出蜜一般的红褐色瓜瓤儿。
云鸿咬了一口,把另一半递给还擎着半块桃酥的华阳,“吃吗?”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抱着腿儿坐在灶前,脸被灶膛里跃动的火苗映成橙红色。
云鸿啃着蜜薯,旁边还趴着努力克服白狼气息压制的黑子,偶尔撕下来一小块吹凉了丢过去,黑子就颤抖着张嘴接着,一人一狗配合得严丝合缝。
呜呜,人类身上可怕的味道更浓了!
呜呜,真好吃!
犬科舌头都怕烫,云鸿吹凉了再喂的行为深得狗心。
这蜜薯品质优秀,甜味特别纯,哪怕以云鸿如今挑刺的唇舌,也喊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华阳用还残留着桃酥香气的牙齿慢吞吞啃着蜜薯,一时都有点懵,谁是这家孙子来着?
我来干嘛来了?
他一边啃着蜜薯,一边打量许久不见的云鸿,总觉得这小子似乎变了很多。
眼神不一样了,沉稳不少。
看来过去这段时间,他真的经历了不少事。
半晌,蜜薯啃完了,华阳才问:“之前你……”
吃完了蜜薯的云鸿正撸狗,闻言动作一顿,认认真真看着他说:“哥,其实吧,我混了个公务员。”
华阳的表情十分复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去做行为艺术吗?”
其实连着两次上级单位含糊其辞,他已经隐约猜到一点。
世界太大了,人类未知的部分也太多了,总有许多不适合公布在大众面前的秘密。
他服役期间,也曾参加过保密性任务,很了解这种感受。
云鸿刚要详细解释,华阳赶紧抬手制止,“不该说的就别说,我懂,都有保密条例,你别坏了规矩。”
云鸿啼笑皆非,“倒也没那么强的保密性。”
别动局还真没有什么苛刻的保密条例,主要是这种事就算说出去了,一般人也不信。
就算信了,也轻易学不来。
华阳习惯性揉腿,丢给他一个“少驴我”的眼神。
云鸿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视线停留在他的膝盖上。
之前华阳当的是边防兵,常年都要跟明里暗里的敌人斗争不说,自然条件也特别艰苦,冬天轻而易举就能到零下二三十度。大雪一下大半个月,狂风夹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刮得人都站不住脚。
战士们还要蹚着没腰深的积雪巡逻,手脚头脸都冻烂了。
长年累月下来,年纪轻轻一身病,就没几个关节好的。
灶膛里烧的是秸秆,关节处比较厚实,噼啪一声响,里面爆出来几朵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