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的声音传来,“怎么,不把我当朋友是吧?”
“要不是我导师和张指挥长专门打电话来嘱咐我关照你,我都不知道你要回A市定居。”
拿走睡衣后,行李箱内除了一个铁质密码箱占了大半外,只有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身份证件、银行卡、简单的换洗衣物和一叠密封的档案袋。
“忘了。”
姜予收拾完,夹着手机浅浅道:“我的医疗资料不是转到你名下了?就算不打电话告诉你,你也迟早会知道的。”
耳边谢昭气急败坏,接连数落了几句姜予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还不把自己身体放心上,破罐子破摔。
“欺负朋友算怎么回事,有本事当着我导师和张指挥长的面摆烂!”
姜予沉默了片刻,半垂着头否认了,“......哪有摆烂那么严重。”
谢昭一针见血,质问他,“晚上的药吃了没?”
“......吃了。”
姜予下意识地看了眼丢在桌上尚未解开的黑塑料袋,撒谎道,“没忘。”
狗都知道这是瞎话,谢昭冷笑了一声,“信你个鬼!”
饮水机热水烧好了。
姜予一声不吭,在对方催命一般的念叨中接了半杯热水混凉水。
他翻开黑塑料袋摸出几个小瓶子分别倒出一粒,又抠出不同颜色的板状颗粒药,全部聚在手心,慢悠悠地数数,“......7、8。”
故意对着手机发出吞咽药丸时的水声,姜予等了一会儿,知道谢昭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还有事吗?”
没有别的事,他就要挂电话休息了。
“你知道的,谢昭。”
姜予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会很犹豫或者难堪,然而真的说出口时,他发现自己心中只剩一片漠然疲倦,“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些所谓的毕生梦想、壮志凌云、心胸抱负。
少年时的热血不服输,敢与天争锋的赤诚忠勇,宁死不折的傲然脊骨的确曾经存在过,整整七年流淌在他的骨血里。
但第八年,噩梦才逼迫他承认,他输的一败涂地。
那个姜予早就死了。
谢昭的呼吸瞬间重了一度,他艰难挤出几个字,“谁说的?”
“你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会吐火隐身?”
谢昭试图用诙谐的语气让姜予提起情绪来,“哪天给我表演一个,我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
姜予真的很累,今日的航班和倒车透支了他所有的力气,尽管只拖了一个小而轻的行李箱,手臂和肩膀隐隐酸涩作痛,脑海也似刀搅一般,疼痛难忍。
姜予不想直白说出来,也不想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轻声道,“那我挂了。”
然而种种情绪还是从他的话语中溢出来。
谢昭从姜予的呼吸声中有了些许猜测,他是医生,更不必提姜予的医疗资料足足在他导师的团队手下治疗研究了整整一年。
他很疼,谢昭心想。
挂掉电话,姜予起身站立在客厅巨大落地窗前远眺,满天的星光与街景明亮的霓虹灯折在玻璃面,车流穿梭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