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自己摆脱失控的欲。念境地,裴枭白难堪地发现自己连握拳都做不到,只能顺着姜予的移动,目光黏腻地黏在对方的身上。
裴枭白的无言被姜予认作是默许翻看的通行证。
姜予随手翻开了一个纸箱,但令他失望的是,纸箱里只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并没有什么纪念价值。
他套圈扔中的绒毛小狗玩具,碎了一个把手的青瓷花陶壶,已经过时了的软布帕子……
裴枭白为什么连这些东西都要收起来?
“你是觉得我以后买不起玩具吗?”
姜予无奈地捏了捏绒毛小狗胖乎乎的肚子。
按照现在的眼光审美,小狗很是丑陋,做工敷衍走线粗糙,两个豆豆眼也一上一下的,看上去非常不聪明。
但那时,这只小狗似乎是他的宝贝,被他抱在怀里不肯松手,连带着其他人和其他玩具都被他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姜予满脸嫌弃地将它往旁边一塞。
裴枭白也终于坐到了姜予的身边,怀中猝不及防地接住了它。
裴枭白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了,看到姜予表情丰富地小声念叨着他像收破烂一样,无论是大的小的,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放过,他弯了弯眼尾。
俯身将床下其它的纸箱子都拉了出来,中途裴枭白的动作稍有顿止,最终在大堆大堆的纸箱子中,姜予没有看到那个铁皮盒子的踪迹。
像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那个“许愿盒”一样,姜予没有多言。
裴枭白似乎对所有纸箱子内装的东西都印象很深,尽管姜予把纸箱子的摆放顺序和位置打乱了,但他的目光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精准地将其中几个方块挑了出来。
四周都被挤满了,只留下一点空间,姜予几乎是下意识地挪到了裴枭白身边,两人紧贴着靠在一起。
裴枭白将几本相册翻出来,递给了姜予。相册是姜玥留下来的,每一本满满当当的都是姜予的生活点滴。
漂亮温婉的女性Omega黑发长至腰间,一双水眸波光粼粼,怀中的婴儿尚未睁眼,正咬着手指睡的香甜。
之前姜予唯一留有的一张姜玥的照片便是她的遗照。
看惯了黑白像素,乍一眼再见姜玥远山青黛的眉眼和樱桃红的唇,他一时之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像是写了千千万万遍的“思念”二字,当他停笔时,姜予才发现自己已经认不出它们该如何念了。
滚圆的晶莹小泪珠掉落在塑封上。
他怔怔地抹了一把脸,指尖湿润,姜予心想,他怎么又在裴枭白面前落泪了?
他已经疲于在裴枭白面前扬起下巴强做一切都好,或是咬碎了牙也想在对方面前挣个面子,再用一番伶牙俐齿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他什么样子裴枭白没见过呢?
姜予半掩着眸子,头一偏,搭在了裴枭白的肩上。
——裴枭白没有见过他最好的样子。
他也曾经在冰封千里的边界越野前行,夜晚柔和的月光下,他曾经攀过冰川,越过冻河,描红过界碑,在效忠的热土最高峰上插下飞扬的旗帜。
他狙击过国际上封神的金牌敌手,迫击炮数百里之外摧毁过偷渡据点,也曾赤手空拳以一抵百为延误的情报争取时间……
他最好的样子,裴枭白没有见过,母亲姜玥没有见过,父亲戚戎也没有见过。
“……我也好丑。”姜予努力抑制着哭腔,埋在裴枭白的肩上不肯抬头。
照片里的小婴儿肉嘟嘟的脸,样貌随了姜玥八成,就连刚出生时都白白嫩嫩的,和别的皱皱巴巴的小猴子们完全不一样,怎么会丑?
裴枭白的手轻轻圈住了姜予的腰,垂首默默抵着姜予的头顶挨了一会儿,没有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