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劝道：“这种事情急不得，这次能顺利拿到道经跟度人经，已是意外之喜。”

夫子摇摇头：“一点都不意外，至高经文原版看似价值无法估量，但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传承那么多代，谁从中领悟到无上真意了？水劫玉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宝物，大家都知道它的价值。”

夫人嫣然一笑，漂亮眸子看着夫子，道：“如果他们知道这东西你身上还有一百多块，会不会气到当场吐血？”

夫子认真思考了下：“应该不会，他们大概率会想要杀人越货。”

……

宋越和钱芊雪在四处游历。

自从感受到人间天道法则那刻起，宋越便有意放缓了修行的节奏。

他不想那么早进入修行界，想沉淀一下自己。

说起来，虽然生在人间，却从来没有真正好好看一看这人间的风景。

有了飞碟有了星舰，更是来去匆匆。

节奏太快，反倒会让人忽略掉身边的美好。

于是他拉着依旧不喜欢社交的钱哥，简单收拾一下，就低调上路。

两人坐着整个华夏仅存的一辆老式绿皮火车，穿越崇山峻岭，穿越茫茫草原，穿越架设在深渊之上的大桥，在况且况且中，拉着汽笛，轰鸣着，一路西行。

钱芊雪从来没坐过火车，感觉哪哪都新奇，趴在软卧车厢的窗边好奇的向外着看，眼神很专注。

宋越在看她。

钱芊雪虽然始终在看风景，但还是能感觉到宋越一直在看她。

一张白皙无暇的脸渐渐红起来。

这个软卧车厢就只有他们两人，如今的地球虽然还保持着相对原始古老的风貌，但来自外星的各种高科技对地球文明的影响还是与日俱增。

在这全民富裕的时代，已经很少有人选择火车这种古老的通行方式了。

宋越还在看她。

钱芊雪有些羞恼的转回头，红着脸瞪向宋越，凶道：“你一个劲看我做什么？”

宋越嘿嘿一笑：“你就是我眼中最好看的那道风景。”

“贫嘴！”

钱芊雪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说在那种不能修行的年代，像我们这样的人，会选择怎样生活呢？”

宋越道：“简单啊，咱们这么大，应该正在上大学，家境好的话，就拿着爸妈给的钱，四处游玩，美其名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处吃吃吃玩玩玩。”

钱芊雪脑海中想象着那些画面，感觉这样似乎也挺不错的。

“等到毕业之后，有本事的找个好工作，没本事的……找个一般的工作，反正都是一样当社畜，给黑心资本家打工。”

钱芊雪有点无语，感觉画风一下子就变了。

“然后找个不好不坏的对象，结婚，生子，平平庸庸的过一辈子。”

钱芊雪皱眉：“上学时候的对象呢？”

宋越道：“毕业就分手了啊！”

钱芊雪无语的看着他。

宋越呲牙笑道：“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呀，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过了二十五六岁，就会发现时间一天过得比一天快，渐渐的就会忘记自己究竟是在忙碌什么，被生活推动着往前走。”

“等到中年，某天起床照镜子，突然发现头发变少了，还有一些白发夹杂在其中，最惨的是，心里还没有准备好，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可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都上初中了……”

钱芊雪瞪大眼睛，有些呆萌的看着宋越：“你这都哪儿看来的？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宋越道：“我从小太顽皮了，师父那时候根本不教我修行方面的东西，整天让我学习各种驳杂的知识，书看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

钱芊雪有些感慨，轻笑道：“不了解你的人，肯定想不到像你这么年轻的武夫，会对生活有这么深的感悟。”

宋越撇撇嘴：“看不起武夫是吧？”

钱芊雪摇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没想到你对生活的认知是这样的。”

宋越道：“其实这样的生活，就在我们身边，离我们并不遥远，你问不能修行的年代，生活是什么样的，我想告诉你的是，全民修行的今天，依然是这样的。”

钱芊雪陷入沉思，宋越说的这些，其实正是她最缺的。

她理解了，但又没完全理解。

因为她没见过，更没有经历过。

“当然，我说的是普通人！”

宋越从上铺跳下来，落在地上宛若一只轻灵的猫，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来到钱芊雪对面下铺坐下，隔着一张小桌子，看着钱芊雪道：“我会带你看遍天下风景之后，一心赚钱，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

钱芊雪眼波流转的看着他，点点头：“嗯！”

“在一个地方呆腻了，我就会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等我们玩够了，就生娃！”

钱芊雪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谁要跟你生娃！”

宋越自顾说道：“一个太寂寞，两个是个伴儿，三个也不错！”

钱芊雪嗔道：“为什么生那么多？听说孩子生多了，老的很快！”

宋越道：“你听谁说的？你天生丽质，生十个都不会老！你看啊，如果是两个孩子，有一天我如果老了，快要死了……”

“不要说那么晦气的话！”

“就是个比喻！”宋越畅想着，说道：“俩娃的话，俩人一商量：拔了吧？拔！”

“拔什么？”钱芊雪再次一脸呆萌。

“氧气管啊！”宋越道：“都老到不行了，靠养气活着了……”

“那么不孝顺，生他们作甚？”钱芊雪似乎想到那种画面，有些生气了。

“所以才要生三个，关键时刻，总有一个站出来力挽狂澜的，大喊一声：呔，谁敢拔，先过了俺这一关！”

钱芊雪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宋越道：“哪有那样的！”

宋越顺势抓起钱芊雪的手，撬开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道：“你就是我不喜欢离开人间的原因啊！”

钱芊雪红着脸，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呢！”

火车走走停停，两个境界极高的人也没什么睡意，一路走，一路聊，对彼此的了解又增进许多。

终于到了西域，宋越带着钱芊雪走遍大街小巷，寻找当地的各种美食。

两人又去逛了最古老的庙宇，在那庄严肃穆的庙宇中，钱芊雪一个人跪在佛前，默默的许了个愿。

当宋越问起，她却不说，只是浅笑，看着宋越：“佛说，我会心想事成！”

在西域古城畅快的玩了数日，钱芊雪问宋越：“咱们这算是游历人间吗？我怎么感觉更像是单纯的旅游。”

宋越想了想，道：“旅游不也是一种游历吗？”

钱芊雪想了想，摇摇头：“我更想看一看真实的人间是什么样的。”

宋越宠溺的看着她道：“行，那咱就去看看最真实的人间！”

接下来这段日子，两人不再以游玩的心态，而是真正深入到民间。

去看小城居民跳广场舞，去街头找老大爷下棋，偶尔遇见不平事，两人便会化身来无影去无踪的蒙面大侠……

一个月后。

钱芊雪的社恐几乎没有了。

她本就聪明，在经历很多过去未曾经历的事情后，她开始变得更加接地气了。

身上的道蕴，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浑厚了。

而宋越，也是这么多年以来，首次彻底放下修炼，认真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美与丑，悲与欢，爱与恨。

身上的气韵，也开始变得跟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过去是知，如今是行。

知行合一，他成长了。

一个月来，两人帮助过落难的人，救助过遇险的人，收拾过地痞无赖，敲打过混混流氓，把骗子坑到吐血，冷酷处理过恶人。

还顺手镇压了不少为祸人间的小妖。

那些境界在两人眼里完全不入流的人和妖，却往往能给一片区域造成巨大的恐慌和困扰。

他们的恶有些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大，但却经常会给很多人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甚至改变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处理起这种人，两人从不手软。

钱芊雪也因此见到了人间最真实的一幕。

不仅有温情、拼搏、上进和感动，还有冷血、懒惰、不思进取跟黑暗。

再先进的时代，也都难免会有混账。

两人走了很多地方，共同见识了人性的复杂。

美好与丑恶，就像一对双生子，从来都是共同出现的。

而这，就是人间。

三月中旬。

钱芊雪感觉到了人间的天道法则。

这时，远在京城每天炼药的温柔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几分惶恐：“我怎么感觉我要突破了呀，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回来？”

见到真实人间的钱芊雪快要突破了，一直躲在象牙塔炼丹的温柔也快要突破了。

宋越的妈妈跟姐姐，一身境界也已经修行到极高层次。

这群人终于到了要面临选择的时候。

萧眉并不想离开。

无数修行者向往的那个仙界，却是她最不愿意回到的故乡。

所以她开始放缓修行。

宋瑜在知道母亲往事之后，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对她们来说，展现自身最大价值的地方，还是这个世界。

无论修行界还是九关世界，她们都不喜欢。

宋越带着钱芊雪，驾驶着飞碟，很快回到京城。

许久不见，温柔看着明显成熟很多的两人，眨巴着眼睛，突然感觉有点伤感。

说好的大家一起做天真少年，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成熟了！

好在钱芊雪已经跟过去有了很大不同。

过去的她，虽然有那个情商，但却未必会去做。

现在则完全不同。

她曾在宋越袖手旁观的情况下，哄好过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女孩儿，对付一个有点不开心的小温柔，实在不算什么难题。

“我给你讲这段时间我们都经历了什么……”

“我不要听！”

“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