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礼的琴声断了一瞬,很快又接上了,对音乐不敏感的甚至都听不出来。然而道观里的道长们都是学过的啊,不过大家也知道最近张鸣礼十分紧张,悄悄看了他一眼就当做不知道了。
张鸣礼感觉自己不太想听宋子木安慰自己,这家伙根本不会安慰人吧?香客和专业人士能一样吗?香客里面有几个是懂音乐的啊,估计在看他们看来只要不走音就是弹得好了。可张鸣礼的水平他自己知道,懂音乐的人也能一听就听出来。宋子木的安慰,让他更紧张了好吗!
“张师侄,外面有两位老人家找你,他们说是你的祖父祖母,我把人领进来了。”在面前接待信众的林靖悉道长走进来,身侧还跟着两个头发发白的老人。张鸣礼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琴音顿时就乱了。幸好他的琴是钢弦,没那么容易断,不然手都有可能会受伤。
饶是如此,张鸣礼也觉得手指有点痛,可能也和他这段时间长时间练琴有关系。宋子木原本也因为张鸣礼祖父母的出现有些失措,见状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把他的手拉过来查看。
张鸣礼不自在地把手抽了回来,轻声说道:“我没事。”虽然这几天,他们和宋子木都当做那天关于《月老合婚真经》的对话没发生过,但实际上,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痕迹。
张鸣礼看向跟随林靖悉道长进来的两位老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算新,但也绝对不破旧,整洁干净。他们年纪虽然大了,但精神却很不错,看走路就知道腿脚还很利索,可见生活地不错。
张鸣礼迟疑着没有说话,他出家的时候并没有告诉祖父母,那会儿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明天,说不好就让两老白夫人送黑发人了。后来因为各种事情,便把这个给忘了。
现在张鸣礼不太确定,两位老人是为了他出家的事情来的,还是为了张朝宗以及张牧和庄敏的事情来的。从感情上来说,张鸣礼是他们养大的,他们对张鸣礼的感情自然更深。
可张牧也是他们的亲儿子,同样也是他们带大的,只是所作所为让他们失望了而已。还有张朝宗,两位老人见他的时间虽然很少,但这么说张朝宗也是他们的亲孙子,要说他们一点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张鸣礼也有自己的原则,对张朝宗的处置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可能改变。
看出了张鸣礼的为难,曹秋澜站了起来,走过去说道:“福生无量天尊。两位就是张先生和鲁女士吧?快请坐。两位远道而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鸣礼去接你们。”
两位老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念过书的,也很有教养,大抵今生最失败的事情就是养出了张牧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儿子,也是他们当初不会为人父母太过溺爱的缘故。可惜等他们明白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以后,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张牧已经废了,按照现在网络上流行的说法就是大号废了。
不同的是,没等两位老人考虑养小号的事情,张牧先扔给了他们一个大孙子,也就是现在的张鸣礼。有了张牧的失败经验之后,两位老人终于摸索出了一套还算行之有效的教养孩子的方法,他们对张鸣礼的培养不能说特别成功,但也绝对没有失败,张鸣礼是该感激他们的。
曹秋澜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虽然他们并不认识曹秋澜,但也不可能无视他。便也收回了看向张鸣礼的视线,被曹秋澜引着在院子里坐了下来,“道长有礼了,怎么称呼您?”
“贫道姓曹,曹秋澜,是鸣礼的师父。”曹秋澜微微一笑,看向还在发傻的张鸣礼,许是近乡情怯,面对许久未见的亲人,饶是张鸣礼也没有了平日的八面玲珑,“玉礼,去泡一壶茶来。”自己的徒弟,即便是当着人家亲祖父母的面,曹秋澜使唤起来也没有丝毫压力。
“是,师父。”张鸣礼本能地应了一声,总算反应过来,依言行礼下去泡茶了。宋子木有些迟疑,他有点想观察观察张鸣礼的祖父母,又不太放心张鸣礼的状态,最后还是跟着张鸣礼去了。
两位老人看着张鸣礼的背影,严重有些担忧,“曹道长,我们这孙子从小就有自己的注意,长大了以后更是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他出家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心里实在有些担忧。”
这情况,曹秋澜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猜到了,闻言却依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