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是奥利奥,依然穿着中规中矩的灰色白领通勤风套裙,只是和她平常或冷淡或刻薄的表情不同,奥利奥张着嘴,好像努力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她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迈着僵硬的脚步走进餐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短促响声,渐渐有些焦虑起来。
她的手像是突然僵直了,能抬起的幅度不超过三十度,在身侧胡乱摆动着,仔细看的话勉强能看出来,好像是在指着地面。
最后还是喝不完别走忍不住了,出声问:“奥利奥,你怎么了?”
奥利奥眼睛越瞪越大,嘴也越张越大,沙哑的啊啊声也跟着越来越响。
突然之间,她的身体冒出了青烟。
随后衣裙布料焦黑蜷曲,仿佛被烧焦了似的。奥利奥的身体更是一边冒着烟一边浮现出大片大片的可怖水泡,像是被严重烫伤。
眨眼间,她的皮肤变得血红,又飞快化作焦黑,水泡也跟着膨胀、烧焦,整个人迅速燃烧成一团哔哔啵啵作响的火球。
最先惊叫出声的是小白龙,他最靠近门口,火焰热浪首当其冲。他撞翻了椅子,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餐厅最里面,蹲在一把自顾自伴奏的低音提琴后面瑟瑟发抖。
赤红火焰也不过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其中的燃烧物就慢慢焦炭化,一块块碳的碎块都脱离组织,掉落下来。
火焰熄灭后,奥利奥站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堆黑色碳渣。
更诡异的是,这把火焰竟然只作用于奥利奥身上,她所站立的地毯、碰到的门框、周围的桌椅或者装饰物,丝毫没有留下焚烧过的痕迹。
以及新增的烤肉烤焦了的焦糊味。
小白龙已经开始干呕,依然得到了小卷毛无微不至的照料。其他人多多少少好一点,但也都下意识放下了吃烤肉的刀叉,包括安歌在内。
唯二不受影响的就只有翼仔和尤里安了,当其他人全都中止进餐时,尤里安还在慢条斯理将牛肉切丁送嘴里,而翼仔正忙着将仅有的一只烤鹌鹑搬进自己面前的盘子中。
喝不完站起来,僵直得好像和身边的浮雕柱子同化了。
小卷毛暂时放开了小白龙,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问道:“她这是……人体自燃?”
安歌说:“这个城堡中,存在着鬼魂、魔法和炼金术,倒不如推测她是死于某种魔法或者……炼金术装置。”
尤里安终于停止了用餐,文质彬彬地用餐巾在嘴唇上按了按,才开口说:“这么说她应该是中了某种陷阱而死?那刚刚指着地面的动作……是某种暗示吗?”
小卷毛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稍,微微皱着眉:“难道是指……宝藏在地下?”
尤里安转过头,看向喝不完,“她是你朋友,你应该比我们了解她,是这个意思吗?”
喝不完失魂落魄得好像麻木了,迟缓地扭过头看着尤里安,“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尤里安柔和微笑,说的话却一点不柔和:“你跟她伪装太不到位,不如说想让我们没发现反而比较困难。那么,你最后一次见她,有没有听说她要去做什么?”
喝不完默默摇头,“她什么都没说,跟我约定分开搜索,中午碰面再商量……她经常一个人行动,我、我也没多想。但是,”喝不完苦笑,“有一点我比较肯定,她……其实不是愿意分享的人,就算临死也不会突然良心发现,留给活人有价值的情报。”
他说着说着突然自嘲地摇摇头,“虽然说应该尊重……但老实说,我宁可相信她临死前决定多坑别人一把。”
尤里安沉吟,小卷毛已经开口了:“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想要误导我们,让我们相信宝藏在地下……地下室啊埋在地底啊之类的地方?”
奥利奥就这么死在眼前,而这些人还在忙着讨论她的死和宝藏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
安歌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到那摊黑炭前仔细观察。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滚烫的余韵仍然留存在空气中,微微烧灼着皮肤。
这是……多么惊人的热度。
看到安歌走过去,翼仔也急忙擦擦嘴跟了上来,小声说:“Clay哥,其实我觉得她最后的确在提醒我们。”
安歌说:“嗯,哪怕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出于你害死我了我也不让你好过的目的,也是有可能提醒的。”
那么,奥利奥在她生命的最后几秒钟里,究竟想要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