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墨又呵地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你,连对手底细都没调查清楚就迫不及待动手。”
高雪崖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可是又碍于被大哥反复警告,不得不再次压下满腔怒气,只能恶狠狠捏红茶杯:“黑焰的事,怪我一时冲动,想给你们个教训。这事我道歉,不过你们抓了黑焰,也算是扯平了。”
越子墨挑起一边眉毛,往椅背一靠,单手支颐,似笑非笑看着他:“扯平?别傻了小朋友,东西在我手里,开什么价,当然由我说了算。得了,快说吧,到底什么事?再不说我走了。”
高雪崖紧皱眉头,这种倨傲的、强势的、压制性的态度,跟他哥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让他非常、非常、非常不爽。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并不想变成真高血压的高雪崖深呼吸,低头看了看表,“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哥只叫我请你来,具体什么事,他会亲自和你说,他就快来了。”
仿佛言灵成真似的,他话音才落,就有人敲门。
穿着黑白两色欧式女仆装的服务生将客人领进屋来,是个个头高大的男人。
高雪崖显然对这个比他大了七八岁的哥哥又敬又畏,立刻站了起来为两边介绍:“哥,你来了,这就是越子墨。越子墨,这是我哥高峻。”
越子墨本来手搁在椅背上转身看,被叫了才站起身,含笑和高峻握手:“高博士,久仰。”
一副温和有礼的好孩子模样,完全就是被父辈带着在名利场交际的公式化套路。
高峻是个天才。十四岁就读于UCSF,二十六岁拿到博士学位,研究领域是理论生物学。再具体到课题越子墨就没关心了,毕竟和他无关。
而且在越子墨看来,天才又怎么样,一路读到博士还不是照样逃不开被桌游系统任意摆弄的恐怖。
就跟他在模组里冒险解谜、踢门斗殴累得死去活来,回到现实还得照样期末考一样苦逼。
最苦逼的是,在他吐露了这方面的烦恼后,安歌居然眼前一亮,说道:“换个角度想,这是个优势。别人平时不认真上课,临到考试才开始慌,可就算临时抱佛脚熬夜,也只有不足十个小时的复习时间,后悔都来不及。但你进了模组就不同了,几秒钟时间能延长到几天、甚至几个月。做任务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忙碌,空闲的时候我监督你复习功课好了,说不定还能考个前十什么的,搞不好还能拿奖学金,到时候要请我吃火锅。”
越子墨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模组里把他先【——】再【——】然后又【——】,总之要想尽办法折腾到安老师起不来监督他学习。
高峻当然不知道越子墨这些心思,只是略略惊讶地笑了笑:“功课做得不错,受宠若惊啊。”
他点了饮料和点心,请越子墨坐下,又跟高雪崖说:“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高雪崖就乖乖应了一声,小声跟越子墨说:“等会我再找你。”
越子墨朝他摆摆手道别,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
他和高峻两个人隔着白色茶桌,面对面对视彼此,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虽然这两个人无论从外形还是性格还是衣着风格来看都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越子墨莫名就觉得看着高峻时就仿佛在照镜子,有一种诡异而确实存在的熟悉感。
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
高峻则气定神闲,用纯银小夹子夹着薄荷叶放进红茶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被这个系统选中?”
越子墨:“因为来自非酋的怨恨吧。”
高峻的动作停了半秒钟,“虽然没听懂,不过应该不是。”他放下夹子,银制品轻轻碰撞瓷器,发出悦耳优美的叮铃声,“虽然非常危险,很容易丧命,但随着升级,玩家的体质和技能都能增强,而且会跨越次元,在现实里生效。”
越子墨挑起一边眉毛,“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说这个系统本质是场试炼,经过残酷的优胜劣汰,挑选出最优秀的人类。而这部分人类,才是天选之子、注定高人一等?我跟你说,七十年前有个落榜的考生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他被打得很惨。”
高峻笑了起来:“你把我比作希特勒?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越子墨叹口气:“这明明是侮辱,我应该向你道歉。”
高峻终于露出了点诧异的表情,似乎觉得这话不该从越子墨口中说出来。
不过他没纠结这件事,而是继续说:“你猜得不太准确,我并不是认为被选中的玩家们高人一等。”
男人慢慢喝了几口茶,这才说:“我只是认为,只有经历过系统磨炼与强化过的玩家,才有能力应对灾难,成为未来唯一存活的人类群体——从这个角度来说,新人类才是未来世界的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