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深吸了口气,心想速战速决吧,否则再这么继续下去,只会越来越下不了手。
他捧着男孩的脸,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又贴着嘴唇轻轻留了个吻,“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还有件事要对你说。”
男孩在他的安抚下变得平静,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安歌说:“你先闭上眼睛。”
他永远也忘不了听见这句话时,男孩露出的表情。
仿佛很冰冷,又仿佛很炽烈,像是满溢的温柔,又像是撕裂的痛楚,以及绝望。
然而那深刻而复杂的神色稍纵即逝,让安歌以为只是幻觉,男孩就笑了起来,“嗯”了一声,乖乖闭上了眼睛。
安歌被那一瞬的变化刺得胸口悸痛,又做了一次缓慢的深呼吸,从包裹里取出了道具,挡在男孩眼前,这才说:“好了。”
男孩以一种赴死般的决绝缓缓睁开双眼。
在他眼前,竖立着一面金属盾牌。
记得是很久以前,安歌在小红鞋里得到的奖励,后来送给了越子墨,再后来某次战斗中,越子墨又塞给了安歌。
那盾牌被两个人好好地爱护着,打磨得表面镫亮、光可鉴人,完全可以当镜子用。
镜子外的男孩微笑着,镜子中的男孩面无表情。
镜子外的男孩合上了眼,仿佛两眼被灼伤一般伸手死死捂住,踉跄后退,撞倒了游乐室的椅子,后腰狠狠撞在一张沉重的大理石台球桌边,然后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他发出了宛若野兽濒死挣扎时的怒吼。
侍从们和护卫们呼啦啦从破了半扇的门外面冲了进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寻找着敌人。
侍从们则包围了大君,一边喊着“快去请韦德医师!”,一边用近似于仇恨的目光瞪着安歌,显然将他当做了罪魁祸首——当然,这是事实。
但是没过多久,当护卫们也带着满腹疑惑打算逮捕安歌时,大君却放下了手,用沙哑的嗓音说:“我没事,全部退下。”
众多下属面面相觑,显然又困惑又怀疑着什么,然而大君却冷下了脸:“别让我说第二遍!”
就算出了点什么事,大君还是他们的大君,恶魔们被吓得瑟瑟发抖,全都呼啦啦退了出去。
跑进屋后完全没起到作用,之后躲在角落的小怪兽和狐狸见势不对,也跟着大部队离开了屋子,只留下大君夫夫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
安歌迟疑地走上前一步,仔细观察。
大君皱着眉,慢慢撑着身旁的桌子站起来,然后抬手就揉乱了他的头发,一脸恨铁不成钢:“蠢死你算了,给了这么多提示,结果还花了这么多天。再拖几天就真没机会了知不知道!差点被你害死了,可恶,我怎么喜欢上你这么个……”
没等他抱怨完,安歌已经冲了上去,将他用力抱紧。
安歌觉得咽喉堵得厉害,说话困难无比,“我以为……我以为你……”
“喂,别仗着做了点贡献就……啧,算了。”明显是里人格的越子墨一脸嫌弃,却还是伸手将青年抱在怀里。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身躯,然而安歌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充实感,手臂死死勒着越子墨的脖子,仿佛就差一点就能勒断了。
男孩却仿佛理解他的心情,心甘情愿地让他勒,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后脑,来来回回地温柔顺背,“好了好了,听我说,Clay哥。我没多少时间,具体情况就不解释了,总之我们打了一场,他赢了我们输了。现在,唯一要赢他就靠你了,Clay哥,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做。”
安歌努力压抑着自己懦弱而感性的情绪,揉揉鼻子问:“要我怎么做?你说就是了。”
越子墨·里说道:“米娜给过你一支针剂,对吧?”
安歌怔住:“你怎么……”
男孩嗤笑了一下:“那女人鸡贼得很,怕瞒着我你又狠不下心,最后派不上用场,特意来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