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裕含着眼泪摇头,装作换鞋背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睛,回头时, 嬉皮笑脸:“怎么可能, 你还不了解你儿子,我就是闻到妈做的菜香味儿了。”
“饿了吗?”沈教授闻言从喜极而泣的情绪里反应过来, 急忙招呼两人洗手准备吃饭:“那先吃饭,你们怎么走这么久才到, 菜都凉了,我先热热菜去。”
“我来帮您。”顾消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柜子上,跟着沈教授进了厨房。
客厅里就剩下别别扭扭的两父子,陆裕同手同脚的走到陆锦挚旁边坐下,想了几次都不知道该先开口说什么。
“嘴唇干成这样不知道多喝些水?真把自己当客人了吗?等谁给你端水呢?自己倒水喝去。”
陆裕尴尬笑笑,自己去接了杯水抿了一口,“爸,这几年……”
“这几年你老跟你妹妹打听我跟你妈,就不知道自己回来看看?”
陆裕闻言一愣,低头苦笑:“我……我这不是没脸见你和我妈么!”
陆锦挚佯怒:“没脸?我的脸面需要你来撑吗?”
“那不需要,您老德高望重,我不敢,我就是……”
“行了行了,快过来先吃饭。”
陆裕话说一半,被妈妈打断,屁颠屁颠跑去帮忙摆盘了。
饭桌上,一顿饭吃得很沉默,陆裕看着满桌子曾经喜欢吃的菜,不知道从何下手。
陆锦挚对陆裕的关心,总夹杂在父亲的威严里,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儿子回家比顾消还拘束紧张,怎么可能好受?每一句话的语气,都在努力的模仿着七年之前的口吻,都在试着抹去父子之间那道冰裂了七年的裂痕。
陆裕鼻子发酸,他当然懂爸爸的用意,七年前的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将亲人的关系闹到破裂的地步。如今父亲先迈出了修复的第一步,陆裕恨不得跪下来给二老磕头。
饭过以后,一家人一整天的时间哪里也没去,围坐在家里聊了许多,陆裕也渐渐放松下来。
东拉西扯的闲聊了许久,才终于小心翼翼的将话题绕到了两人身上。
老两口都没提关于陆裕的性向,从反对到接受这个过程是怎么过来的。
但陆裕想知道:“爸,妈,你们……你们不怪我吗?你们要是有气尽管跟我撒,别憋着,别憋坏了身体。”
陆锦挚喝了一口顾消带来的茶叶,不徐不疾开口:“怪你?”
陆裕苦笑:“怪我的性取向,怪我以前不懂事。”
陆裕妈妈闻言眼眶红红的,几次想说点什么都忍住了。
陆锦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给了陆裕个笑脸,道:“我跟你妈虽然保守,但我们还是知道性取向是取决于什么的。你还初中的时候,我跟你妈就隐隐约约知道些了,当初你死活要去打游戏,我那么反对,就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玩物丧志,如果你真的是……,就应该比其他人更努力,否则以后一个人该怎么办?”
“啊?”陆裕惊了,“初中你们就知道了?”
“你爷爷奶奶告诉我们的,前几天那个叫乔其的小孩儿闹这么一出,把我跟你爸愁坏了,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沈教授说罢看了一眼顾消,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陆裕忐忑:“那你们还找顾消让他远离我,就不怕他真跑了你儿子单一辈子。”
陆锦挚闻言沉默了好一阵,轻声道:“还不是怕消消是一时被你带偏了,他要真是一时走偏了,你们在一起就是害人害己,早晚也会分开。到时候他的人生和事业受影响,你绕这么一道弯路受的伤害不会小,以后又怎么办?”
陆裕沉默了,鼻子酸得厉害。
顾消轻轻拉过陆裕的手握在手里,“教授,你们放心吧,只要他不放弃我,我可以永远陪着他。”
陆锦挚叹息:“本来我很担心你家庭那关不好过,但我看到你爸爸的微博,稍微放心了些。不过消消啊,你可想好了,你们这样高调的公开,对于你以后的事业,你能面对这些压力吗?”
顾消点头保证,一改不善言辞的态度,将自己的事业以及感情的大致规划给老两口挨个挨个详细说了一遍,陆裕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话怎么顾消从没跟自己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