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吗?”
“苗七因我而死吗?”
“我成了一个罪人吗?”
林砚东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都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记得所有的恨、所有的挣扎,他清楚自己所有的盘算,不曾因此失去理智。
他活得清醒又明白。
他一直清醒又明白,连想装一下糊涂都做不到。
肖童其实什么都没说,是林砚东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肖童看着他从茫然到痛苦,从痛苦到崩溃,脊背慢慢佝偻,膝盖渐渐弯曲,直至跪倒在这座海中唯一的孤岛上,像一只可怜的虫子。
他喘息着,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也像虫鸣,时刻都能被海浪淹没。
肖童却提着一口气,站得笔直,说:“我曾经想过要杀你,在你没有找回从前的自己,在什么都没意识到之前,就杀了你。”
林砚东没有反应,肖童继续说:“可唐措问我:你问过他吗?”
肖童声音平静,闭上眼,“背弃自己的理想,亲手毁掉自己做出过的所有努力,你与其说是报复了所有人,不如说是报复了自己,对吗?此后的每一天,你都将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闻言,林砚东终于稍稍抬起头。只是那么短短的刹那,他仿佛已苍老了许多,鬓角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作为你的朋友,我该偏袒你,让你在真正的痛苦到来前就离开。”
“但也是作为你的朋友,我该让你找到真正的自己,直面一切,重新作为林砚东,葬于故土。”
“如果你有罪,我与你同罪。”
林砚东依旧什么都没有说,那张嘴紧闭着,一不问苍天,二不责众生。肖童看着他,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林砚东。
像一棵白桦树一样笔挺雅致,无论是什么艰难严寒的环境,也能顽强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