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看着一沓证件有些奇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么多?”可翻到第三个证件的时候突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母亲死亡?父亲残疾?”工作人员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口外那个小婴儿,他刚和太阳接触不久的皮肤还有些白嫩的过了头,黝黑的眼里看到的还都是什么都不懂的世界。
工作人员又转头看了看抱着小婴儿的老奶奶。
这个老奶奶和普通路上能见到的老奶奶没什么区别,斑白的头发,因为干多了农活而略微佝偻的背脊,很瘦。
工作人员突然升起了一些恻隐之心。
她忍不住挺起了腰背坐直了身体,用最顺畅的速度办完了手续。
“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丁晟嵘。”
“丁,盛大的盛,荣耀的荣吗?”因为这里叫荣县,很多人家在取名的时候,可能是为了让孩子记住自己是从哪里生长起来的,都会给自己孩子名字里取一个“荣”字,工作人员也下意识的以为是这个了。
丁善不识字,也不知道工作人员说的是哪个荣,她从口袋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一个小布包,把布包里妥善保管的纸条拿了出来,“您看,是这个丁晟嵘。”
工作人员从狭窄的窗口处接过纸条,这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的边角还有些泛黄。
但就是这张纸上,用不甚清晰的墨迹,清清楚楚的,用正楷工整的写着三个字:
丁晟嵘。
工作人员忍不住赞叹道,“名字取得真不错,字也好看。”
丁善听到有人夸自己儿子,瞬间开朗了起来,“是啊是啊,我家老二,可有文化了,这孩子的名字就是他取的。他当年在镇上教书的时候,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老师。他的字也是,从小到大都获过奖的!”
丁善说起自己儿子的时候,满脸都是遮不住的自豪与喜悦。
工作人员把办理好的证明和处理完的证件交回丁善手中,由衷的祝福道,“这孩子很可爱,希望他可以健康长大。”
丁善抱着丁晟嵘到丁家村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了,正好是晚饭点,走在路上,家家户户都传来饭菜的香味。
丁晟嵘大概是饿了,允着手指哭了起来。丁善一边哄着怀中陪她奔波了一天的孩子,一边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回到家的时候,丁善的大儿子丁正建和大媳妇赵秀正围桌吃着饭,桌上摆着一碗粉蒸肉和一碗青菜汤,丁正建正抱着一大碗米饭,沾着一小碟辣椒酱吃的正欢。
丁善进了屋,问道,“吃上了?正康吃了吗?”
丁正建夹菜的筷子动了一下,赵秀瞥了他一眼,他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妈,正康吃过了。”
赵秀接话道,“妈,我们早给他做过了,但是你知道的,他吃不下我们也没办法。”
怀里的婴儿不知道是不是近距离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更饿了,哭的更大声了。
赵秀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丁善怀里的丁晟嵘,“妈,小孩饿了,先喂奶吧。”
丁善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们两一会,一边哄着丁晟嵘一边道,“我先去看看正康。”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那样。”丁正建扒着饭嘟囔了一句,声音不算小,但没有留住丁善的脚步。
丁善穿过前院到了丁正康的门前,她敲了敲门,“正康,妈来看看你,你在休息吗?”
屋里传来一声应答,隔着门有些闷,“没有。”
丁善推开门,丁正康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很薄的毯子。天气有些热,他的脸微红,额头沁出了汗珠。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小衣柜,床边有一个小桌子。
小桌子上是一个缺了小口的碗,碗里是一些青菜和汤,汤没什么油,清的恍若白水一般。
丁善走到床前,看着碗里的菜气的浑身发抖,“我不在家,他们就给你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