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该问。
景木榆将视线转向别处,鼻尖一阵阵地发酸,却努力睁着眼睛,不让含满了的眼泪滚下来。多巴胺短暂的效用散去,左肋深处传来尖锐的、刀尖抵搓的痛楚,景木榆不觉得难过了,只是很疼很疼。
没必要。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不对劲,情绪波动大起大落,总也没个安定的时候。楚辞是他一成不变的世界里一个野蛮的变数,他虽然久违地感到了开心的情绪,可是悲伤的情绪也应运而来。
有光必有暗。
这样不好。景木榆搭在膝头的手攥了拳,隐忍地瞥开视线,想,自己的心态真的出问题了,这样不好,是该收心了。
他无声无息地伤心着,忍耐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更大的不对劲——楚辞一直没说过话。
从他问出那个问题开始时,就一直没说话。
不对啊。景木榆终于开始觉得奇怪,是尴尬得说不出话了么?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可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动作也没有?
他疑窦丛生,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抬头快速扫了一眼。
这一眼就定住了。
楚辞在笑。
是那种忍着不敢出声的大笑,少年两只手牢牢地捂住嘴,瘦削的肩膀因为憋笑而颤抖,带着椅子也前摇后晃。虽然没有声音,但他眼里已经笑出了泪光。
“……”
景木榆之前一腔的难过和委屈突然一瞬间转化成了被戏耍的愤怒。
“你……你!”他声音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双拳攥紧贴在被面,拳峰陷入柔软的床褥。他本来极少在清醒时候说重话骂人,此时却根本忍不住:“……滚!”
楚辞慌忙收住笑声,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到他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缠住恼怒的景木榆。他压在景木榆身上,还是止不住笑,埋首在景木榆颈窝里狠狠蹭了两下,胸腔的震动闷闷地贴着景木榆传过去。景木榆正在气头还还被他来了这么一出,又气又恼几乎失去理智了,抬手抵着他肩膀狠命往外推,屈膝往外顶他大腿,蹬着踹着扭着只想挣脱出去,声音发着颤地骂他:
“滚……滚开!”
楚辞又是笑,一面还要忙着留神格挡,两人在床上缠斗着滚了一会儿,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不绝于耳,最后以楚辞小优占据上风。
因为刚刚的扭打,两人气息都不稳。楚辞双手攥着他的腕子摊平压在上方,景木榆还要拿那种盛怒的、剔透的眼神瞪他,虽然被扣住,他的手还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着、挣扎着,想扭开楚辞的禁锢。
楚辞低下头迷恋地吻了吻他的眼睫。
景木榆的挣扎有片刻的凝滞。这种凝滞在一秒后,加倍反扑:“楚辞,你什么意思?!”
楚辞不去管他搏命般的挣扎,自顾自卸力将整个人都压上去,贴在景木榆耳旁,喘息着闷闷地笑。
“我好开心,哥哥。”
少年脸上浮现出确真的幸福神情,温柔又恍惚。
“你其实是也很喜欢我的吧?”
景木榆突然又偃旗息鼓了。
听到这句话后,他仿佛又丧失了全部的力气,一声不吭,静静地躺在楚辞身下。
四下寂静,只有心跳声。
楚辞动了动,双臂卡进床单和景木榆后背的间隙,环抱住了他的tree神哥哥。
少年声音懒懒的,他声调稍微一提起来,就有种撒娇的感觉,撒娇一般地抱怨:
“哥哥的心思真的很重,也太没有安全感了吧,我说过多少次我喜欢你了,也说过多少次是真的了,哥哥总还是不肯相信,总怀疑我。我也太辛苦了吧,明明第一次知道你是tree的时候就有表白过一遍了喔?哥哥,你是不是年龄歧视啊?”
景木榆听不得他这样撒娇的腔调,耳朵尖红了。